,纜繩的另一頭,分明連線在船頭的單絞機上。
河風獵獵,喪狗心頭大駭,苦於呼喊不出,喉間只發出嗚嗚的悶聲。他正自掙扎不休,只聽船艙裡腳步聲緩緩傳來,他心頭一凜,昂起脖子望去,一雙光可鑑人的皮鞋出現在他腦側,皮鞋的主人單腳託著他下巴,撥正他的臉,喪狗迎上一雙陌生的眼睛。
那人三十左右,短髮寬額,眉骨頗高,更顯得雙眸深邃,神態湛定。喪狗打量那人的同時,那人也在仔細端詳他,而後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喪狗哥,在外頭奔波了十年,夠辛苦了。”
聽話意像是熟人,但記憶中並沒有這人的形貌。喪狗猜不出對方來路,更加著慌。掙扎了數下,對方好像極快慰的樣子,他強忍著四肢痠痛,深深呼吸,眼神狠厲地緊盯住對方。
對方笑意不減,回視他說:“這河上能玩的花樣不少,冬天涮冰棒,夏天拋粽子。喪狗哥,第一次正式見面,見面禮不能少。”說著他無視喪狗大睜的驚恐雙眼,稍稍側身。身旁早有人等他這一聲令下,抬起不停動彈的喪狗往船舷上走去,然
後順勢一拋,喪狗隨著微濺的水花,沒入水面。
沙船停在積沙河上游的一處窪口,很是偏僻。姜尚堯立在船頭,極目望去,但見河岸清冷,波光粼粼,叢叢蘆葦蕩如青紗帳綿延,在風裡微微搖曳。
不一會,他示意嚴關將喪狗提起來,單絞機徐徐轉動,纜繩緩緩回收,溼漉漉的喪狗剛挨著甲板,大喘了一口氣,瞬即又被踢了下去。
如此數次,喪狗猶如落水被棒打的喪家之犬,眼神空洞,肩頭頻頻抖震。他見人再次走近前,眼中閃過一抹惶遽,不苟言笑的嚴關此時也忍不住莞爾,朝手下兄弟揮揮手,那人像拖死狗一樣把喪狗拖到姜尚堯腳下。
牛筋皮帶一鬆開,手腳麻痺的喪狗用嘴大吸了幾口空氣,許久才艱難地抬起頭,一字一頓地問說:“你是誰?”
姜尚堯置若罔聞,回首向身邊人示意,劉大磊遞上一個黑色羊皮包。他接來開啟,拎出數條粗大的金鍊,挑出其中一條,
摩挲金鍊上吊著的一塊玉牌,沉吟良久後將玉牌垂至喪狗眼前。“聞山四鎮七鄉,三灶鄉王富平九四年承包鄉里煤礦,九八年被綁架撕票。據說失蹤那天脖子上就掛著個類似的老虎牌,後面刻著個王字。”
九七九八年間聞山附近幾個煤老闆接連被綁架,逼問出信用卡密碼後直接殺人棄屍。這幾樁案子時至今日也尋不到兇手下落,但姜尚堯每說一字如同一錘重擊,喪狗強自鎮定,依然止不住牙關打顫。直至姜尚堯說完後,頓了頓,又開口問:“喪狗哥,你手上究竟有多少條人命?”
喪狗腰一軟,整個人佝僂著,癱坐在地上。“你是誰?”
“我問你,既然你為於胖子賣命,為什麼又和鐵路德參和在一起?”見喪狗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姜尚堯不屑一笑,“王富平死後第二年春上,於胖子低價收了他的煤礦,隔一座山頭的兩家併成一家。這事根本不用推敲。”
於胖子判了無期之後,聶二又從他老婆手上買下這兩家礦場,可以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姜尚堯心中暗歎一聲,江湖兇險,誰知背後藏匿著多少刀光?
這二十多個小時裡,喪狗來回琢磨,想置他於死地並且有這個能耐的只有區德一人,可聽這話裡意思,對方似乎和區德並不是一路。他心下盤算著,遲疑不決該不該說。
姜尚堯不耐久等,微微擺頭示意嚴關繼續。
喪狗一見嚴關移了下腳,立即嘶聲低喝:“等等!”
他冷眼凝視姜尚堯,“我說了對我有什麼好處?”
“讓我想想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見喪狗聞言眼底閃過一抹生機,姜尚堯思忖片刻,“大概……是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