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酒樓一開門就過去。
等菜的一上午,他就在酒樓的茶廳裡吃茶聽曲兒。
他吃茶,也十分講究。
第一道,先吃一碗核桃、白果、花生、杏仁、枸杞、茯苓等數樣磨成的漿,並卷酥、面果等精緻細點四小碟。
第二道,再吃一碗酪,配鮮果蜜餞、小柿團、及現切的果片等四樣。
第三道,方才吃茶,或是陳普,或是祁紅。再改上山楂糕、用香料精焙的乾果等四小碟,慢品。解膩、消閒、滋養開胃。
增兒咂舌曰,他算是見識過不少貴人的,但真沒幾個比得上這位會吃。
吃正菜的時候,死者也不是隻吃這兩道,往往還要現點幾樣別的搭配,但酒每次只吃杏花釀。
因他絕不用瓷器,菜盤、飯碗、茶盞、酒杯都給他用的漆器,茶壺酒壺皆是銅的。
死者一直不怎麼言語,也不大笑,每次吃到大醉才離開酒樓。
張屏問謝賦:“春波翠與明前雪這兩道菜,你吃過麼?”
謝賦一怔,而後道:“下官知曉春波翠是太祖皇帝御口親贊過的名菜,但未曾有幸知其滋味。”再向張屏一揖,“大人勤於公務,親身差案,乃百姓之福。然,五月夏稅徵數,本月底前必須定下,戶房等著大人複議。工部的大人這兩天就到,如何接迎,禮房已擬了出來,請大人覽閱,所需款項也得大人準批。今天再不定就來不及了。還有,玳王殿下方才欲攀爬行館後院的屋頂,現下又要拆牆,館丞正在跪勸。”
張屏悶聲道:“我知道了。”轉身回屋,換回了官服。
無昧又從廊柱邊探身:“阿屏,你要是有什麼不方便吩咐你屬下做的,就跟我說。”
張屏看看無昧,自從古井姥姥案後,無昧的臉在縣中人人認得,一上街就會被求卜卦賜福的團團圍住。清晨半夜,還會有人在知縣宅邸附近晃盪,感應靈氣。衙役驅之不盡。
張屏再悶聲說:“沒事,捕快,都能辦到。”
無昧嗯了一聲:“阿屏,當官不易。我知道,你肯定能當得特別好!”
張屏沉默地從無昧擱在迴廊欄杆上的瓷盤中拿起剩下的那個涼了的包子,幾口吃完,折返前廳,與謝賦一同回到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