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聚集。很快,整個身體便被層層飛浮的流光包裹,周身發出冥暗的光芒。細密如蠶食桑葉的聲音連續不斷,不過片刻,偌大一個人便化作了乾淨的白骨,血肉無存,片片流螢逐漸向四方散去,點點逝入幽林深處。
目睹這一切,子嬈指尖冰涼,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夜玄殤沉聲道:“我們回去。”
子嬈心頭一頓,隨即道:“你若要回頭,我絕不阻攔,但無論谷中是什麼情形,我都非去不可。”
夜玄殤藉著手中微弱的火光看她一會兒,冷酷的唇角淡淡一勾:“黑夜入谷,實屬不智,你即便要闖這龍潭虎穴也得先隨我回去。我們今晚要找合適的地方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明天才有勝算。”
子嬈愣住,細密的睫毛倏忽揚起,火光如魅異蝶舞在她眸心微微跳動,漸漸地化作一片秋水般明豔的柔媚。她低嘆一聲,靜默了片刻,方道:“夜玄殤……多謝你。”
不料對面這男子卻將眉峰戲謔地挑起,低聲笑道:“不必,你知道,我可是有所求的。”
子嬈目視他故意露出來那十足別有用心的壞笑,不由氣結,之前些許歉意頓時無影無蹤,星眸中晶光閃漾,一瞬不瞬盯住他:“你求什麼?”
夜玄殤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誘人的秀色,眼中滿是笑意,接著一句突如其來的話語卻沉穩篤定,令人無從抗拒:“我不管你為誰,但我,就是為你而來。”
一簇燃亮的篝火,在無止無盡的黑夜之中照出溫暖的影子,巖洞中略有一點潮溼的氣息,朦朧深幽,四周石壁在火焰的照耀下呈現出一種暗紫的色澤,不時閃過針芒般的微光。
歸離劍橫置膝上,夜玄殤在篝火旁靜坐調息,體內真氣自然流轉,一日疲累盡消,遂引導真氣穿經過府,還本歸元,睜開眼睛時,發現子嬈正獨自坐在洞口安靜地看著天空。
天邊無星無月,她目光投向的方向是一片遙遠的黑暗,深邃而廣闊的夜空黑得如此純粹,似包容了萬物,卻又空茫到一無所有,就像這些年來身處玄塔中每一個夜晚所看到的一樣,從來不會有分毫改變。亙古洪荒,千年虛無,而她的神情卻顯得十分柔軟,好像正自那無盡的空虛中看到了什麼人、什麼事,那深深的眷戀化作唇邊一絲清柔的淺笑,竟叫夜玄殤心頭微微一震。
深黑的眸底,淡淡火光映出她半邊側顏,從發稍到指尖,無不流轉著冷麗的媚色。清清然,嫋嫋然,眼前女子似這光明與黑暗交界處無聲綻放的一朵幽蓮,清極而嫵媚的墨色,在遺世獨立的明淨中生出噬魂的妖嬈,僅一個無心的姿態,便足以傾覆三千世界的繁華。這樣的子嬈令夜玄殤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女人,一個存在於穆國王宮中,最為神秘的身影。
入道修真,能夠洞明玄機的女子,父王為她在宮中大興土木,築“玉真觀”,闢“太虛池”,甚至給她更勝王后的超然地位,卻未有人能見到她掩於輕紗背後真正的容顏。
但他,卻在去楚國前最後一次入宮時見過。
時隔多年,已經記不太清當時究竟是為了何事自寢殿摔簾而出,疾步穿行於滿苑雍容華貴的花叢中,難抑的怒氣衝得血脈火海一樣翻滾,幾欲拔劍長嘯,一洩憤懣,而那身著素衣道袍的女子便在此時出現在視線盡頭。
無聲無息,她以瑩白的指尖掠過冰雕玉琢的花蕊,淡紗被清風揚起,剎那間,牡丹妝殘,豔華無光。
“守國而爭,不如去國。”
直到今日,那沖淡至極,卻最終促成少年甘願入楚為質的溫言淺語仍在耳畔,記憶中輕紗影下驚鴻一瞥,令天地失色的媚冶彷彿是對世間所有美麗的淡嘲,卻又溫柔如無底的春水,在此刻淺影流漾的火光之下,竟與子嬈清魅入骨的微笑絲絲重疊。
“子嬈,”夜玄殤突然開口,聲音柔和得連自己都覺意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