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在逍遙法經她施展,竟比離司那般如風似霧的身法快了數倍不止,兼之劍光繞身,千影飛奪,整個船艙之中光練縱生,化作長幅白緞漫天鋪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皇非席捲而去,令人全然無法分辨短刃來勢。
流光驚破夜色!
但聽“哧”地一聲輕響,忽然間,白緞當中撕裂!
一點金光,電掣星流,在那寒光之上驟然暴漲,仿若日盛長空,流金爍火,絞散萬千光雨,灑向四周。
金芒飛落,散入燈火俱滅的黑暗。
船艙中似乎還留著那耀目的光亮,帷帳暗處,白姝兒輕不可聞的呼吸起伏隱現,在那光亮消失的瞬間,看見皇非衣袖飄落,峻拔的身姿幾如暗夜魔君,逐日劍上散發出可怕的氣勢。
“一招。”低沉如舊的淡笑。
白姝兒靠在柱上調息,肩頭緩緩滲出血痕,逐漸淋漓而下,握劍的手微微顫抖。
“嗒!”血跡落上地板,劍氣,如影迫面!
白姝兒旋身疾退,於意想不到的角度貼著柱身滑出三尺,身畔木屑飛濺,凌厲的劍光照亮空帷,將整根船柱粉碎大半,飛屑之中夾雜著綃紗揚落,白姝兒臂間披帛碎成片雪,露出凝脂般的香肩。
“兩招!”
白姝兒情知如此退避下去,任由皇非劍勢達到巔峰,便等於對逐日劍獻上自己的性命。當即飄身急射,自在逍遙法發揮到極致,一雙長袂揚上半空,化出萬千袖影,四面卷向劍光。
勁氣破空,激旋蕩溢,眨眼之間,白姝兒以袖中短刃連擋皇非七劍!
血光迸現!
白姝兒失聲嬌哼,身如落紅,急速墜下,直撞向後面船艙。就在即將撞上牆壁的剎那,柔軟的身軀忽然奇異地向上彎去,倏地翻折,便已穿出窗外。
一點劍光急追而至,轟然破開船壁,下一刻,皇非俊逸的身影出現在船頭,淡淡冷笑,向暗夜中迅速消失的白點追去。
染香湖兩岸碧樹成林,花燈錯落,由畫舫而至紅樓,處處繡館通幽,風月曲折,白姝兒仗著熟悉地形和大自在四時法之絕妙,幾次避過皇非追殺,但肩頭、肋下兩處受傷非淺,血跡不斷遺下,在一路浮香媚影間泛留淡淡腥豔血氣。
皇非偶爾停下略作看察,不急不忙地迫著逃命的女子,卻又不將她逼得太緊,如同貓兒玩弄手心裡瀕死反抗的獵物,不怕她逃出生天。
追逐於死亡的遊戲,在湖岸旖旎的夜色下,泛出詭譎的殺機。
月光驟寒,一刃白芒乍現,白姝兒終於尋得空隙,借地利反擊偷襲。
雙刃相交,逐日劍上強勢的真氣將已然重傷的對手震出數丈,一道纖影如鳥投林,墜向不遠處點綴在萬花叢中的館閣深處。
皇非隨後而至,幾個起落登上最高的一棟小樓之上,環目四顧,微挑眉梢。
這處是染香湖規模最大的建築群,樓閣連綿,玉戶香閨不知其數,此時正值良宵夜半,鶯鶯燕燕輕歌嬌舞,縱酒飲笑,白姝兒躲入此中,便如滴水入海,完全失去了蹤跡。
但皇非是常年帶兵征戰的人,在他統帥下的烈風騎能於大漠荒原之中據敵軍一點蛛絲馬跡逐戰千里,尋敵追蹤自不在話下,閉目輕辨風中氣息,身形一動,往東首一片水閣處落去。踏入閣中,逐日劍入鞘,廣袖飄然,一身風流從容,對門前兩個嬌俏的小鬟含笑擺手,倒像是聞香止步,夜訪佳人,哪有半分辣手摧花的殺氣在身。
這一處,是半月閣那絕色舞姬綠頤的住處,再往外緊鄰湖畔,尚泊著畫舫悠悠盪漾,顯然主人剛剛遊湖歸來不久,燈火未熄。
足下微停,目光掠過廊前花架之側隱約一道血痕,那是沾了血的紗衣留下的痕跡。近旁房門緊閉,內中有女子輕微的喘息之聲,皇非唇角冷冷一勾,舉手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