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
這些人敢明目張膽地朝太子下手,說明崇陽府已經是個土匪窩了,今日不知逃不逃的出去,他可以聽天由命,太子不行!太子必須活出去,哪怕拿他一條命去換!
他還不能進水道,他得當一塊餌,把追殺的人引開。
“殿下您聽好了,奴才只能說一遍:沿著這條小道走到盡頭,有一處水道,您進了水道以後自然有人接應。記住了?好,即刻將您的外衫除下給我,我這兒另有一件平常外衫,您穿上,我們分頭走!”
沈文昭說“我們分頭走”的時候,蕭恆脫外衫脫到一半,聽了這話,他立刻把外衫穿了回去,沉聲說道:“我不走!我不要和你分頭走!”
沈文昭正等著他那件行頭,等來穿到身上去演一出“李代桃僵”,乍一聽他這話,幾乎反手就是一個巴掌!但他忍住了。他告訴自己:面前這人是太子,是你的主子,你不能用大耳刮子轟他。於是他深吸一口氣,管住自己的手,耐著性子勸:“如今情勢危急,殿下千金之體,不可以身犯險,還請……”
“請什麼?!你以為……”
你以為你死了,我還有得好活嗎?!
蕭恆不敢說真話,堵得難受,乾脆拖起他就走。
太子十八了,果然長成了宗室之內頭一號大個子,身高力壯,拖得沈文昭一個踉蹌,跌跌撞撞被他拖著走了一段,黑燈瞎火中危機四伏,他不能由著他使性!
他猛然出手,捏住他右手手腕骨,制住他,剝下他的外衫,得手之後迅速退開,“殿下好自為之!”,說完便走。
萬萬沒想到太子居然甩出一根鞭子,捲住他,扛了就跑!
崇陽府衙建在河上,一牆之隔就是一條河,河上行船的槳聲水聲清晰可聞,生天如此之近,他不能理解他的優柔寡斷——奴才不都是用來犧牲的麼?就好比螻蟻,就好比塵埃,碾死一個還有無數個,彈掉一顆還有無數顆,他要和一隻螻蟻或一顆塵埃同生共死麼?什麼意思?婦人之仁?
沈文昭簡直要苦笑——他被太子扛著跑,還不敢掙扎,一掙扎就把逃出生天的時機耗掉一分,兩人一起死?別說笑了!
蕭恆摸黑把沈文昭扛進了那條廢棄水道,又走了一段,前頭果然有微微的亮光,還有人壓低了聲音問:“來人可是沈先生麼?陸大人讓小的在此守候!”
陸大人就是陸弘景,這貨交遊廣闊,譙豬屠狗輩當中也有莫逆,這次受了蕭煜囑託,找了崇陽府的一幫船老大做接應,這幫人水道河道都熟,而且躲人是把好手,三兩下就把追兵甩開了。打從太子一行人進了崇陽府,他們就日夜在這條廢水道邊等著,輪流等,絕對盡忠職守。這會兒等到了人,一幫人都鬆了一口氣。
“陸大人可有帶話?”
沈文昭不是不信蕭煜,也不是不信陸弘景,他就是覺得事情太輕巧了,輕巧得透著蹊蹺了,不得不防。
“陸大人說了,他等著蕭將軍還他一份大人情,啥也不要,就要蕭將軍家傳的那口破缽!”
聽聞此言,沈文昭心裡的狐疑淡了一些——出帝京前蕭煜和他說過這事,也交代了這口破缽,來人說得出來,作偽的機率不大。
說話那個是這幫人的頭領,五短身材,手上提一個破馬燈給他們照路,見沈文昭給人扛著過來,忍不住笑了一聲,想想不妥,又剎住了。他一笑,沈文昭扭頭看他,見昏黃燈光下,此人一張臉烏漆麻黑,就剩一口牙還白,心裡尋思——倒還是水上人家的模樣。
水上人家討生活,日復一日亮在太陽底下,曬得暴黑,且黑得發亮,這不是裝得出來的。
可心裡那種七上八下的忐忑又是怎麼回事?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總覺得不知在哪還有變數。
蕭恆見沈文昭乖了,就輕輕把他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