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說白了,就是讓他們出苦力換飯吃,一開始還有不肯去的,到後來為吃頓飽飯,這些人順從得多了,尤其以列登人為甚。
杜元樸打的就是這些人的主意。
後半夜。大牢裡一團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很多犯人都睡了。偏最裡頭一間牢房,稻草上躺著的一個人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他老是夢到家鄉,夢到大東焱。
沙昂嘆了口氣,大東焱他是回不去了,縱使回去也是罪人。父親不知道眼下處境如何,熊谷浩應該是逃掉了,不知有沒有幫著父親重整旗鼓。收攏手下。
想他沙昂何等英雄,不過是錯行了一步,就落了個客死異鄉,最丟臉的。還是做了梁人的階下囚。唉,若蒼天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一定早早殺了李承運這個禍害,不給他翻身的機會,更要在於泉見著那王十三的第一面,便命手下人把他斬成肉泥!
而今悔之晚矣,熊谷浩不一定靠得住,大東焱到最後說不定還要便宜了那個雜種。
沙昂黑暗中大瞪著兩眼。淚水沿著眼角滾落。
突然就聽著走廊另一頭“譁啷啷”鑰匙響,跟著有獄卒拿棍子“砰砰”砸牆。
“起來了。東夷狗們,大人來問你們話!”
沙昂咬緊了牙關,躺著沒動。
牢裡亮起燈來。
整個牢裡能聽懂梁話的人不多,這對沙昂而言簡直是一種折磨。
來的大人沙昂不認識,看穿戴和獄卒恭敬的態度,官職應該不小,還帶了一個通譯。
不過沙昂也知道,眼下樑國正亂著,官職大小並不代表什麼,他想不予理會,可很奇怪,對方竟是來勸降的。
他們並非梁人,歸降又有什麼用,當真可笑,李承運就這麼缺人麼?
缺人?沙昂心中一動,隨即想到:“出事了!”
同沙昂睡在一個牢裡的還有幾人,其中就有他的心腹藤洪原,那小子也被驚醒,此時正睡眼惺忪地向他打眼色:“大帥?”
沙昂轉臉,衝外頭抬了抬下巴。
藤洪原叫道:“投降。我投降!”
那大人聞聲望過來,眯了眯眼,吩咐道:“把他帶走!”
藤洪原被帶走了,跟著又有幾個人在沙昂的授意下離開了牢房,牢裡一下子冷清起來,那大人走過來隔著柵欄打量了沙昂兩眼,發出幾聲冷笑。
“他便是晏山的兒子?”
一旁獄卒答道:“大人目光如炬。”
那大人嗤笑道:“看著就是一副草包相,若不是仗著出身,怎麼能當上元帥。說起來多虧了他,咱們才打了這麼場大勝仗。”
沙昂聽他奚落,眼裡幾乎能噴出火來,額前頭髮擋著眼睛,並不吭聲。
那大人嘲笑夠了,將臉一板,吩咐道:“行了,剩下這些都是無可救藥的,非常時期,留著都是後患,處理了吧!”
沙昂聞言猛地瞪大了眼睛。
若在順寧的時候,死在王十三手裡,雖然也怕,可心一橫眼一閉也就那樣了,關了這麼久,習慣了苟延殘喘,當時的心氣早就散了,此時要殺他,怎麼甘心?怕都要怕死了!
他心頭掙扎,在要面子和要命中間搖擺不定,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別的牢裡已是慘叫聲連連,血腥氣瀰漫開來。
完了,李承運果然開始殺俘了。
不大會兒工夫就殺到他這間牢房,沙昂眼睜睜看著一名手下血濺當場,再也忍不住了,崩潰大叫:“別殺我,我爹會拿重金來贖我!我投降!”
刀鋒襲面,在他尖叫聲中停在半空。
那大人笑了笑:“很好。帶走!”
走在矇矇亮的街市上,沙昂竟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