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星輝襯托得熠熠奪目、如夢似幻,有如清泉一般讓炎炎夏日也變得悠然舒暢,讓他警惕的心一點一點放鬆下來。
直到那女子飛身下來,再次激發了他本能的謹慎,展臂將淳于月護在身後,這下意識的舉動讓葉櫻雪眼中起了一絲微瀾,她腳尖輕點地面,剎住接近的腳步,再一次細緻的打量沐文玉,眼中多了些考究,笑意越發有了興味,她的目光沒有絲毫隱晦和閃爍,那樣直白的表明心底的猜測,沐文玉竟似知道她心底的疑問,反倒失了理直氣壯叱責的權利。
葉櫻雪聰慧機敏,雖涉世不深卻又比誰都通曉世情,故而,她並沒有依照本性說出讓沐文玉難堪的戲言,目光從沐文玉身上移開,便朝淳于月一笑,說:師姐雖不如我熟知陣法,卻比我先找到人,若讓父親知道,又該說我學藝不精了!
淳于月聽她語調散露著苦惱,神情卻全無苦惱之意,也回以笑意道:不過是我湊巧撿了便宜,你既要尋人又要花費精力破陣,避免我找不到人還將自己也陷入陣中,現又為我們標號指引離開山谷之路,讓我們不至於困於原地,這些不都極耗費時間麼?
被淳于月誇讚,她也並無傲色,大有淡看風雲浮沉、寵辱不驚的心境,目光再次看向沐文玉,笑意中有著些敬慕之意:這就是傳說中的尤國丞相吧?才經歷了生死劫難,還能擁有朗月清風般的神姿,果然是個不凡的人!
沐文玉眸光微怔,瞬間又恢復如故,頷首致謝,淳于月心中微動,略思忖道:易祈幻已經自裁,因他而起的是非爭端也因此散了,師妹也該早些將此事回稟師伯,讓其放心才是!
葉櫻雪在找尋她的路上已經看到易祈幻的屍首,經她這麼一說,也點頭應承道:師姐說得極是,我也出來好些日子,是該回去看看他老人家了,既然事情已經了結,我就在此跟師姐告別,師姐可有話對我父親說?
淳于月有滿心的愧疚和謝意,此時卻難說一字,默默半晌才道:請代我請安吧!
葉櫻雪略一怔,慧敏一笑,點頭道:我會將師姐真正的心意轉達父親,也望師姐至此便能釋懷!
說罷,側頭去看沐文玉,眼波流轉,慧黠一笑:我記住你了,可憐的沐丞相!
沐文玉看著那抹飛掠隱去的身影,笑容漸漸隱退,眸光也暗淡下來,這個世上,但凡提起他沐文玉的人,要麼是用世上最不堪最惡毒的話語詛咒貶損他,要麼是極盡溢美之詞稱頌讚揚他,卻從沒有人覺得他可憐,更不會如她般滿含真誠和憐憫的將其宣之於口,而他此時,竟有些贊同她的評價,因為,對於身邊這個女人,他用騙來的一刻去擁抱她,竟也被人阻斷,還不可憐麼?
看著那抹翠紅徹底消失,他忽然轉身看向淳于月:如果我說,害死你師傅的人只是我,你信麼?
淳于月對於他想要將所有的罪責領到自己身上的舉措很是無奈:我並未刻意去追究,你又何必欲蓋彌彰!
沐文玉聽了她的話,心裡一動,滿含期許的試探:你不將你師傅的事告訴你師妹,又如此急切的支她離開,是不想她找我們報仇吧?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對此事也不打算追究,不再掛懷?
淳于月見他如此直白的問出來,自己也不能再藏著,何況,她的心思也未必瞞得住他,這樣說開了也好,免得再多生枝節:我瞞著她,確實是想粉飾這段恩怨,不想讓一段已經塵封十年的舊事毀了她的人生,這個世上,為了仇恨而活的人太多了,不必再加上她,何況,最該替師傅報仇的是我,她教養我十年,又為我而死,這份恩情,不比生育之恩小,可是,我若攜淳于萬千生靈去報私仇,非師傅所願。
沐文玉卻忽然苦笑:你卻未必能釋懷,這份恩情越是深重,你就越無法心安理得的自己幸福,所以,你心底已經有了離開的打算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