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勉強,本官自問對你仁至義盡。你當眾寫下退婚文書,從今往後,你與小女的婚事就此作罷,當然,本官依舊是你之長輩,本官的府門隨時為你敞開著!”
“孔晟早就寫好了,還請楊大人看看,是否寫得妥當。”孔晟從懷中掏出那紙退婚書,聲音淡淡地,略有一絲譏諷。
他今日之所以肯來望江樓,並非是楊家威逼所致,而是懷有深意,決心豁出去與楊奇父女玩上一場,且看最後誰的顏面盡喪。
楊奇接過,略掃一眼,就擺擺手:“既然如此,那婚約作罷,你且退下吧。”
一旁的劉念等人心中竊喜,咬牙切齒地緊盯著孔晟,心道你這廝沒有了楊家的庇護,今後還不是任由吾等揉捏,等詩會散場,老子就揍你個屁股開花,讓你吃盡苦頭!
劉郡守等本地官僚暗暗搖頭,此刻卻有些同情起孔晟來。楊奇的心思,誰人不知,故作這麼一場戲,無非遮掩世人耳目,終歸還是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退了婚還義正詞嚴,將屎盆子扣在孔晟一個人的頭上。
白雲子波瀾不驚,趺坐在那裡,若有所思地望著孔晟,似笑非笑。
楊雪若心裡幽幽一嘆,投向孔晟的目光中多了一絲複雜的憐憫。她雖然對孔晟極其厭惡,不屑於他的放蕩不堪和不學無術,卻也深知今日孔晟主動當眾退婚,是受了父母的壓力所迫。
但退婚自由的歡喜瞬間還是壓過了這一絲善意的憐憫。她俏臉微紅,坐直了身子。
孔晟嘴角一挑,不動聲色地退到了場下,卻沒有離開會場,就在場外站立著。
楊奇見他不走,正要呵斥幾聲驅逐了他,卻聽白雲子坐在那裡笑道:“貧道觀這位小郎君神清氣爽、溫文爾雅,一定頗有才學,又何必著急退去,適逢其會湊個熱鬧也是美事一樁。”
眾人一陣鬨笑,這江寧郡中出了名的“吃軟飯的”和無賴浪蕩子,日日好勇鬥狠,若說他有幾分天生蠻力倒也可信,說他頗有才學,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劉念更是忍不住起身嘲諷道:“你這廝胸無點墨,還敢參加詩會?某家勸你趕緊退下吧,免得當眾出醜!”
第九章 望江樓(3)
如果不是楊奇和楊家逼迫太甚,將孔晟逼到了無路可退的份上,他原本不想來這場舞文弄墨的半官方聚會上出什麼風頭。
但以現在的局面和情勢,失去了楊家的庇護,之前這位老弟得罪人太多,臭名遠揚,若是不當機立斷加以“反擊”,逆轉世人對己身的風評,於孔晟而言,就是死路一條。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起一搏。
懷著如此考量,孔晟就來了。他不僅來了,還決心利用穿越者的大殺器不搞出驚天動地的大動靜來誓不罷休,狠狠給楊家人一記耳光。在他看來,只有這樣,才能“逆天改命”從困境中闖出一條生路來。
機會從來就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機會是人創造出來並緊緊把握住的。
況且,時下天下大亂,朝廷的科舉取士早已形同虛設,要想出人頭地成就一番功業,就只有靠權貴者引薦或者有舉世矚目的才華名氣直達天聽。
所以,哪怕是白雲子不提出“挽留”之詞,他也斷然不會離去。好戲還沒有登場,他這個主角怎麼能缺失呢?
孔晟緩緩轉身望著劉念,眸光中的冷厲一閃而逝,他神色平靜地笑了笑,還拱了拱手:“劉公子滿腹錦繡文章,才華蓋世,今日勢必要一鳴驚人,孔某與劉公子相識多年,就厚顏留下來為劉兄做個見證也好。”
孔晟的話說得很謙和很文雅,但實際上,只有劉念能感知到他眸光中的鋒利和憤怒,劉念頓時想起孔晟那驚人的蠻力和兇猛的狠勁兒,心裡咯噔一聲,額頭上浮起一層細密的汗珠兒——他有些害怕地垂下頭去,不敢再開口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