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的孩子不是被拋棄之物!要他們知道會有血族的復仇有多可怕!讓他們陷入他們所做的事的恐懼之中!”
“讓他們陷入恐懼的只是死亡罷了,和你的理念無關。”艾文說,“沒人會感到悔恨,人一多自然擁有力量,一擁有力量自然容易失控,變得不再是他們自己。”
“不,他們很害怕!”蘭堤爾得意地說,“當然殺死其中一個時,我告訴他我是誰,讓他複述那天他們幹了些什麼……當只有一個人時,他們每一個人都很害怕,再沒了上帝子民的囂張!”
他的聲音低下來,“其實我也很害怕,聽了那些人類的話以後,我不能想象我們竟然在和殘忍到這種地步的生物對抗。法米爾是個可愛的孩子,他們曾很愛他,到處找他,可是卻在幾天之後用最殘忍的方法殺死他!”
“也許您根本不該把他變成一個血族。”
“我只是想要一個人陪伴。”蘭堤爾哼了一聲,“他病得快要死了,也同意接受我的初擁!可是那些人呢?他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叔叔嬸嬸們……為他的生病祈禱和落淚,管他叫‘我的天使’的傢伙們,卻在知道他變成血族後,用如此殘忍的方法虐待他,直到他痛苦的死去!面無表情,甚至興奮大叫,對一個孩子!”
血族越說越是失控,他朝空氣揮了一下拳頭,然後控制住自己的呼吸。“我很多年沒這麼激動過了……我捉到第一個人時,要他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心裡想著一定要用他們對付法米爾的方法對付他。可是我聽了那些,我下不了手,也許我還保留著一個人類——雖然早就不再是了——的良知!可他們,正正宗宗的人類,卻完全喪失了那些!”
“群體式的瘋狂有時候能達到不能理解的地步,”艾文低聲說,他深有體會,“迫害別人是人類最直接獲得快感的方式之一。”
“我們很多人有罪,”吸血鬼說,“但那孩子真的是無辜的。”
“只是信仰不同。”艾文淡淡地說,做出結論,“現在您最好離開這裡,別再回來了,他已經死了,您行為很快會引來吸血鬼獵人,把自己陷入險境,他們像沒了窩的黃蜂一樣到處晃呢。你們的長老們不會容許這樣明目張膽對於戒條的違背吧。”
“巫師,我這輩子對大部分的事不執著。”妥芮朵的血族說,他的聲線柔和低沉,在夜色中異樣傷感,“我把自己變成一個血族,因為我覺得太過匆忙的人生會讓我錯過很多美好的東西,當缺乏閒遐的時候你總是無法避免被各種感情佔據,比如執著、愛慾、嫉妒、憤怒……所以在我獲得漫長的生命後,我總是告訴自己:好啦,蘭堤爾,你擁有無限長的時間觀賞那些詩歌和藝術品了,你所錯過的僅僅是瑰麗的日出和陽光下的草地而已。始終是這樣的。”
他嘆了口氣,“在漫長的生命中我學會了放棄,學會了遺忘,就這樣我過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我回老家,在抽屜裡翻出一封舊得可以進博物管的情書,屬名居然是我……”
他低低笑起來,“我曾因為愛一個女人愛得得不到她的愛便去自殺嗎,曾為她徹夜不眠的在窗下唱情歌嗎,為她和另一個男人決鬥中了槍嗎……可是基於那封信上我對她的稱號是‘世界上我唯一的天使’,所以我連她的名字是什麼也叫不出來了!”
他看看身邊的巫師,“您不瞭解那種感覺,巫師,這是擁有漫長生命的生物獨有的恐懼,所有的人對我都只是一個驛站,過去了再也不見,只有我仍在孤獨的旅行。再過上幾年,我就會忘了法米爾,忘了那個有著沙金色頭髮藍色眼睛很乖的微笑的孩子,忘了他曾遭遇到怎樣殘忍的對待,那些人類也會遺忘他,或者把他化身為自己以神之名消滅了一個邪惡的吸血鬼,他什麼也沒有了,那些哭泣與痛苦,那些野蠻可怕的傷害,全都沒有了。我只能做到這樣而已,我只能做到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