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這些天鳳嵩川需得留在衙門裡頭交接印鑑文書,熟悉差事,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來,家裡頭又沒個正經夫人來操持,招待客人、收受禮品的事只好由管家做著,若是有為難拿不定主意的,就由鳳嵩川的幾位寵妾商量著來。
自從臘月十八,萬歲爺在絲桐殿欽點了顧文笙為狀元,孟蓁在鳳府的日子突然好過起來。
鳳嵩川不再是一看見她就煩,在她院子裡連歇了幾晚,也讓她閒來無事畫畫彈琴了。
究其原因,孟蓁自己猜測是因為顧文笙此番身價大漲,鳳嵩川開始將那個女子當成真正的對手,再想起來那場鬥畫,心中升起的是一股戰意,而不是恥辱。
所以她也跟著水漲船高。
思及自己都委身鳳嵩川這麼久了。過得好不好竟然還要全賴那個顧文笙,孟蓁憋屈之餘恨得牙癢癢的。
那個顧文笙不過是小戶人家之女,論出身還不如自己呢。恃才傲物,好似不把天下男人放在眼裡,還不是抱上了程國公的大腿?
只是她運氣好,此番得到了萬歲爺抬舉,竟然以女子之身做了狀元,那麼多男人都要看她臉色,再想想自己。守著這一方小院子,還要同鳳嵩川的幾個妾室爭寵,鳳嵩川來得稍微勤點。就有怪話傳出來,要是當年家裡別攤上官司獲罪……
孟蓁自榻上坐起來,不小心扯動了前胸下腹的傷痕,不禁“噝”地倒抽了口冷氣。顰起眉來。
丫鬟緋袖聞聲過來侍候。錦被滑落,露出孟蓁**的嬌軀,那上面遍佈青紫痕跡,看著頗為觸目驚心。
鳳嵩川床第上面向來粗暴,孟蓁不知道他在別人處如何,在她這裡每次都變著法子折騰,剛進京那會兒他氣不順,好幾回都像是要把她往死裡整。像現在這一身傷,還是輕的。
緋袖也是見怪不怪。幫她抹了些藥膏,又服侍著她穿上衣裳。
這時候丫鬟翠裳進來,稟報道:“姑娘,大爺來了,在外邊等著呢。”
她口中的大爺,乃是孟蓁的親哥哥孟紹祺。
孟家吃了官司債臺高築,孟紹祺原本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被迫到處幫閒廝混,吃喝嫖賭樣樣都染上了,就差沿街乞討,最後還是孟蓁求爺爺告奶奶,託人給他找了個商隊,叫他跟著幹活打雜,把他遠遠打發了。
孟紹祺出了幾趟遠門,東到草原大漠,南到飛雲江畔,自覺長了見識,開了眼界,年初回到明河,聽說妹子攀上了高枝,也隨後追來了京城。
孟蓁聽說哥哥來了,翻了個白眼,坐在榻上沒有一時作聲,停了一陣,方道:“叫他進來吧。”
不用問,那討債鬼肯定又是來向她打秋風的。
孟紹祺撩簾子進來,臉色不大好看,沒像以前那樣嬉皮笑臉湊上來討好,站了站,衝兩個丫鬟道:“你倆先出去,我和我妹妹有話說。”
緋袖、翠裳心裡看不上這位爺,一齊往孟蓁望去。
孟蓁發話道:“你們先下去吧。”
待兩個丫鬟退下去,她懶洋洋站起身,道:“哥哥前幾天才來過,給你那五十兩銀子這麼快就花光了?”
孟紹祺哪聽不出孟蓁話裡透著的不耐煩,那點銀子他確實花光了,今天來鳳府,原想著跟妹妹再要點兒,不過現在嘛……
他在靠近床榻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來,壓低了聲音道:“我適才在府外頭,遇見有人跟我打聽路,又是來給妹夫送禮的。”
孟蓁見他神神秘秘,還當是什麼事,一聽這話,撇了撇嘴,在床榻邊上坐下來:“他得萬歲爺重用,剛調了要職,熟悉的不熟悉的,自然都要來拜一拜。”
“你不懂,這夥送禮的可大有來頭。你哥這雙眼睛不揉沙子,我一看拉車的馬那般吃力,就知道車裡裝的都是真金白銀,就順便套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