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姐姐今天要出嫁了,好漂亮!阿孃也去看看!”
聽雛菊這般道,趙懸弓一怔:他只道今天是蹛林大會,卻差點忘了呼延蘭同冒頓的婚禮也在今日!
一襲紅色的華服,狐狸皮的左!氅子披在肩上,頭頂上梳著樣式繁複的髮髻,一身的金飾點綴,非常華麗耀眼。那張原本就非常清麗可人的面龐今次顯然是被精心打扮過,妝容看似比實際年齡要年長一些,顧盼之間,稚氣盡蛻,更顯端莊。
遠遠地看著這樣的少女,教趙懸弓幾乎沒有認出來,而更教他吃驚的是:呼延蘭此時的樣子,竟同自己有幾分相似!
轉念一想,呼延蘭同呼延月也屬同胞姐妹,多少也有幾分相像的,只是自己同呼延蘭成天廝混一起,太過熟稔,所以也沒多注意她的容顏。
“大王子到!”正想著,聽到這聲原本噪雜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人們自然的分至兩邊,從人領著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走近。趙懸弓定睛一看,卻是新郎打扮的冒頓。
他此時褪去甲冑,換上輕便的皮質氅子,腰間繫著玉帶,懸著佩刀。頦下光潔,虯結的鬍鬚已經剃得乾乾淨淨,臉孔英挺,看上去非常年輕。
乍見呼延蘭,冒頓明顯一愣,似乎也是驚懾於她的容貌,好一會兒才回過魂,上前挽了她的胳膊。
“蘭居次……不,是蘭閼氏這身妝扮同月閼氏出嫁時,一模一樣。”不知何時湊近的蘇勒喃喃,趙懸弓側過臉,那都尉官一臉黯然,正言不由衷地讚道:
“真美啊……”
聽罷,趙懸弓莫名地心中一凜,他再度回望那一對新人,只見冒頓如鷹一般犀利深邃的眼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身側的呼延蘭,看得原本性子潑辣的少女也羞赧起來,低著頭避過他的灼灼視線。忽然,冒頓足下一滯,他一把抱起呼延蘭,也不顧新娘的嬌呼,信步朝著祭壇走去。
因為冒頓這一舉動,四遭立時沸騰起來,眾人擁著他們一齊湧向祭壇。趙懸弓卻沒有動,他只覺得腳下就像栓了鐵鐐,將他硬生生釘在了原地。
本以為自己能淡然面對這場婚禮,誰知眼看冒頓擁著新娘,胸中難以言明的感情卻在此時悄悄流瀉……
雖然,冒頓也曾那樣擁著自己,可現在在他懷中的卻是另外一個人……趙懸弓目不轉睛地望向冒頓,希望他能像之前那樣,在人群中搜尋自己的身影,然後兩人遙遙對望,四目糾纏……可是一直到祭祀開始,蹛林的騎士們圍著柳枝馳騁呼號,冒頓的視線仍舊膠著在新娘一人的身上。
又望了望冒頓懷中笑靨如花的呼延蘭,趙懸弓輕嘆:
這份不甘……是妒意嗎?
趙懸弓自己也說不清,此時,他只覺得熱鬧的婚禮中,每個人都在笑,唯有自己沒有喜悅的感受,唯有自己的存在是格格不入的。
回想起三日前在月亮湖畔,冒頓曾就著湖面看他……當時就尋思,冒頓到底是在看他,還是在看與他神似的呼延月?
趙懸弓怔忡良久,就連雛菊拉他的衣襬也渾然不覺,回過神時,眾人已經載歌載舞起來,他低下頭,發覺兩個孩子也不知什麼時候徑自走了。
就這樣失魂落魄地朝著庭內走了一會兒,停下腳步,趙懸弓驚覺自己又轉回了冒頓的穹廬前──那繡著狼頭的大纛在森森夜色的掩映下透著幾分詭譎。想到今晚以後自己已不能再同冒頓同臥起了,他默默轉過身,朝著自己那小小的帳房走去。
不過幾步之遙,彷彿就已隔絕了人寰的喧囂,趙懸弓看到自己的帳房,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肩上驀地一沈!
是冒頓?!
趙懸弓這般念道,滿懷期待地急轉過身,可背後長身而立的卻不是他心中所想那人。
“懸弓。”臧衍喚道,見眼前之人的表情先是由驚喜轉為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