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不變,佔色揉了一下太陽穴,淺笑了起來。
“我覺得那不像你嚴總的為人。”
嚴戰眯眸,牽唇微笑著,小動作做得十分到位,又隨意又淡定。可那天生骨子裡就帶著的氣質,卻不易讓人忽略。
“佔老師,你高看了嚴某。其實,我本來就是騙子無賴。”
騙子?無賴?
佔色沉了沉臉,看著面前優雅無匹的嚴戰,很難把他與這樣的兩個詞語聯絡起來。雖說先入為主,她心裡現在只容得下權少皇,可她還是得客觀的表示,嚴戰這男人,放到男人堆裡也是出類拔萃的人物。
他沉靜自如,不外露情緒。可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動作,就能拉開與別人的距離。與權家的老四和老五一樣,他們似乎天生就帶著一種讓女人剎那驚豔的性魅力。
完美,精緻,性感,無懈可擊。
這樣的男人,他說以前是騙子和無賴,能信麼?
抿緊了一張俏唇,佔色沒有吭聲兒。
與人聊天,如何自處,她最為了解。
如果還有後續,他自然會說。如果沒有了後續,她問了也是白搭,還不如節約了口水。
果然,嚴戰理了理西服外套的邊沿,微笑著抬起稜角分明的下巴,徐徐靠在椅背上,就不帶情緒地繼續說了下去。
“佔老師,我相信,你也聽過一些關於我的傳言吧?畢竟咱們是親戚。我是權董的乾兒子,其實也是養子。一直卑微地寄居在他為我營造的繁華景象之下,沒有人看得見我的能力,只會把我當成一隻長在他血肉裡的蟲子,靠著吸食他的血液為生,等待著他死的那一天,我就坐享財產……你信麼?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心裡觸動一下,佔色偏頭,“我懂。”
嚴戰勾唇,目光爍爍望她,“我知道只有你懂。”說到這兒停頓住,他又微笑地說起了自己辛酸的事情,那輕鬆自在的態度,好像全是別人的故事。
“我是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兒,在被權董接到權家之前,一直住在福利院裡……那時候,福利院的孩子多,生活上照顧就不是那麼好。我人小,力氣小,常常受人欺負,為了吃飽穿暖,我撒謊、告狀、騙人……只要能填飽肚子,我都會幹。嗯,差不多就像你現在管教的那些孩子一樣吧?不過,我從來都不羨慕被人領養的小孩兒。沒法兒,現實就這樣,各人有各命,由不得人選擇……”
路很長,嚴戰的故事也很長。
“第一次見到權董的時候,我還是很瘦,並沒有因為搶奪了更多食物就胖起來。我的臉上永遠帶著不健康的蠟黃。頭髮乾枯像稻草,手指在冷天凍得裂開了無數的口子,看人的時候目光萎縮,不敢直視……權董,他給了我一顆糖,是那種用好看糖紙包著的……它,應該很甜……”
“應該很甜?”佔色別過頭去,詫異地看著他。
嚴戰依舊噙著笑,雲淡風輕,“因為我沒捨得吃,揣在懷裡,直到它被別的小夥伴兒搶去。後來,權董接我離開了住了十年的福利院……從此,我也不想再吃糖了。”
對於嚴戰的事兒,佔色知道一些。
可,遠遠不如他說出來的那麼多。她只知道,嚴戰是權世衡的養子,很受權世衡的器重,而權二伯又沒有兒子,他相當於權世衡的親兒子了,將來,肯定是要繼承權二伯身家的。
以前不覺得,現在聽來……
心底某一個角落,不停共振、顫抖、然後心酸……
父親早年亡故的心酸,讓佔色比同齡的孩子更早的體會了人情冷暖,百味兒人生,因此,她也特別能理解這一類人的心理以及真切的疼痛。所以,幾乎就在那一瞬間,她對嚴戰的態度,就有了質的改變。
淡淡地,她看著他,語氣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