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就能看到院子。
可以看出,顧錫和是個極其風雅的人,他對院子的設計並不拘泥於傳統,院中一池碧水,上浮有幾株荷,此時找了滿池綠意,還有幾朵荷花已露出了尖尖的骨朵兒。
池子兩旁,闢了兩小塊空地,一塊稀疏地種了幾顆柯亭竹,另一塊卻種了一排時令蔬菜,一俗一雅,煞是有趣。
院落正中央,是一座狹窄的竹橋,從街門看去,現了幾分奇崛,又有“小橋流水人家”的情趣,確實妙極。
方虔走在前面,他扣了扣門,屋內傳來童子清亮的聲音“來了!”
話音落,就看到一個七八歲的胖孩子從屋裡奔了出來,他打竹橋上跑過,竹橋一陣顫抖,喻青若看得眼皮直跳,生怕他掉池子裡。
“兩位貴客請。”
方虔頷首,道了請,三人一同往裡走。
走過竹橋,穿過廡廊,顧錫和正好迎了出來,他對兩人作揖“不知貴客來訪,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瘟疫禍首依稀現
喻青若本還在好奇,那些鄉民為何會稱顧錫和為白面書生,現在總算明白了。顧錫和有一副好皮囊,不過他的氣質不同於鬱修竹的冷清和方虔的豔麗,他給人的感覺就如一位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方虔和他說了幾句客套話,他將兩人迎進會客廳,三人各自入座,他讓那胖童子取來水,自己打篆焚香,就如三人是感情甚篤的舊友。
水開了,煎茶,點茶一氣呵成,動作行雲流水,讓看的人舒服到了心裡去。
喻青若看一眼茶湯,色澤清亮,輕抿一口,唇齒留香,回味悠長。
一盅茶飲盡,茶碗底部留了幾顆未煮開的茶粒。顧錫和沒有再泡,他屈起右手食指,在案上輕敲了幾下“兩位來此的目的,錫和明白,錫和如二位所料,是降頭師。”
方虔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二位錫和都識得,乃梁州喻洹,揚州方子譚。說起來,錫和與二位皆有一段過往,二位若是感興趣,錫和可與二位細細說來。”
喻青若望向方虔,方虔笑著道“今兒也是閒著,權當聽思茶說書了。”
顧錫和挑了挑嘴角,算是回應“我本是一書生,童生試和鄉試都中了頭籌,那時我一直我定能連中三元,沒想到會試考詞賦時,我的一首詠物詩被指影射聖上,不錄。我本想再考,不料京城開銷奇高,不過一兩月時間,盤纏已經花得不夠回家的路費了。
我無奈,入了煙花柳巷為那些女子作豔詞,一時竟名聲大噪。如此一來,其他人就更不願意舉薦了,朝廷雖知我文才,卻只當我只能寫那些他們看來不入流的東西,自然更不願意錄用了。
我本想找一私塾為人授課,或替人抄一輩子書也可,後來又生了些事端,故而我這一念想也沒成。
那時我並非這身皮囊,也不是這名姓,那是我喚作顧和錫,顧思茶。”
喻青若想到輿案上總擺著一本顧和錫的詞集,不由多看了他兩眼。
方虔卻是一驚“是你?”
顧錫和點點頭,繼續剛才的述說“彼時四時散人輿相中我,欲招我為她的面首,我思慮再三,與輿去了梁州。
我為輿填了幾年詞,那幾年裡,輿並未限制一眾面首進出藏書閣,那幾年我修煉了降頭術,不過終究不得要領,只通了皮毛。
到我垂暮時,文曲星君來拜訪我,邀請我繪人。
文曲星君尚未成仙時,與我合稱錫白,一擅曲,一擅詞。因他的身份特殊,我曾為他填過詞,也算有幾分交情。我們同擅丹青,他擅形,我擅神。
我與隱白繪了三年,終將喻洹畫成。
隱白離開後,我被五奇鬼找上了,我降頭術學得不好,降伏不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