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在付出二成的慘重代價之後,終於輪到金軍柺子馬發威了。
如果是一般的金軍柺子馬,在百步左右,弩隊還可以再射擊一輪,再從容退入陣中不遲。但是狄烈毫不猶豫下令弩隊後撤了。一是為了防止昨日那種烏龍狀況再現;二是阿術提供的情報提到,這支親衛軍個個驍勇善射。所用的騎弓最少是八斗,隨便挑出一名伍長,都是用一石強弓的。關於這一點,也得到了與這支親衛軍有過碰撞的楊再興的證實。
金軍柺子馬衝近到八十步左右,前隊十餘名金兵將戰馬一轉,整支柺子馬隊也隨之轉向,如同一條長蛇,向新軍右翼包抄過去。正常情況下,金軍柺子馬使用的是兩翼包抄,令敵軍顧此失彼。不過這飲馬灘的地形有一側是滔滔冶水,與天樞城的步兵方陣間距不過百丈,沒有足夠展開騎兵的空間,所以金軍只能攻擊步兵方陣右翼。
直到這時,這支騎兵才從馬鞍旁取出騎弓,從容抽取箭矢,引弓如滿月,斜指新軍四營。每一個騎士的表情都如同一個模子裡印出來,冷漠、寡絕、殘酷、毫無生氣,充滿著一種無視敵我生死的老兵悍卒的冷血氣息。
狄烈從瞄準鏡中可以清楚看到,儘管是在顛簸的馬背上,但這些金兵持弓的手卻極為穩定。他們的呼吸,身體的起伏,都與胯下戰馬的躍動形成一種奇妙的諧振,在這樣的狀態下,騎手射出的箭矢,命中率很高。
“真是天生的騎士與射手啊!”狄烈不無遺憾地嘆息,自己手下那幾營騎兵,想要做到這個程度,沒有十年八年馬上之功,那是不要想的。好在自己的步兵有足夠剋制敵人騎兵的武器,否則還真是……
狄烈的無意識地看了一眼金兵的箭鏃,隱隱感覺有些不對,飛快調整焦距,將鏡頭放大,定睛一看,失聲道:“不好……下令,二級防禦!”
狄烈成立新軍後,吸取後世的警戒分級制度,制定了攻擊、防禦、警戒各項分級制,使將士們能夠在執行時有一個量化標準。
譬如說,在戰場上分為三個級別的防禦:三級防禦,士兵各自舉牌護體,兵器在手;二級防禦,各列士兵交叉舉牌,形成一種層層疊疊的魚鱗狀,就像是鎧甲中的魚鱗甲一樣,起到一種多層防護的作用;而一級防禦,則是全營收縮,所有士兵下蹲,兵器平放在地,全營形成一個緊密的、只見大盾旁牌不見人的鐵龜殼。這最高一級的防禦,是在面對敵人的投石機時,為減少損失,不得已而採取的一種保護措施。
在指揮台上,只有狄烈、阿術、左開與四名參謀。狄烈的命令透過參謀傳達給傳令兵,再由傳令兵以最快的速度下達到各營指揮使。諸營指揮使雖然不知道狄烈看到了什麼,但依然以最快的速度執行了……可惜,還是慢了一步,金兵已經將手中的箭矢射出……
咻咻咻!滿天箭矢,如盛夏暴雨,劈頭蓋臉地抽打下來。
箭矢穿透了旁牌,洞穿了鐵甲,扎入了肌體,甚至透體而出——除了重甲兵的步人甲勉強防住了箭矢,雖入肉卻不深,不致有性命之虞之外;那些著半身鑲鐵葉皮甲,手上只有一個小型臂盾的弓弩手可就慘了,他們的臂盾完全擋不住敵人的箭矢,甚至連身上的精良鎧甲也同樣擋不住。如果沒射中要害,那還算好,畢竟臂盾與鎧甲已消去箭矢的大半動能,入肉雖深卻還能有救。但若是正中頭臉、胸腹等要害,基本上就是個死。…;
轉眼之間,四個步兵營陣內,血流遍地,一片哀鴻。
“破甲重箭!金狗用的是破甲重箭!”張立嘶聲大叫,眼都紅了。只是這一擊,他的弓弩隊傷亡就不下五、六十人,折損了一成力量。更在這些新丁中造成了一種恐慌,若非有嚴格的戰場紀律約束,後果難料。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