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普通不過的人,再熟悉不過的人。
當初那個對他叔叔的致命攻擊無計可施的司徒月波,而今怎能赤手空拳地滅掉一隻力量不容小覷的厲鬼?
是赤手空拳哪,不用法器,不用符咒,就如拍死一隻蒼蠅一樣輕易。
這般簡單又粗暴的滅鬼方法,連鍾旭自己都做不到。
天……
他竟然有如此本事,而自己卻從頭到尾都被矇在鼓裡……
可疑,可驚,可怕……
到底還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她想抽身逃離,卻收不回自己的目光。
裡頭的他,與自己背向而立,可是,鏡子,一塵不染的鏡子,一覽無遺地映出了他的身影。
修長挺拔的身姿,丰神俊朗的面容,沉穩內斂的氣勢,似乎哪一處都沒有改變。
可是,那一抹流於眼角眉梢的神情,分明是容不下任何人與之並存的冷硬與……殘酷。
居高臨下地盯著牆角那團骯髒的汙物,那張吻過自己萬千次的溫柔嘴唇,微微上翹,完美的弧度露出譏諷的微笑。
這樣的司徒月波,她何曾見過?!
他此刻的存在,令到暖氣充盈的空間變得地凍天寒,讓每一絲流動的氣流都成為了能輕取人性命的利刃,一點一點,不見血光地割著她的心臟。
嘩嘩!
大小正好的水流從龍頭裡淌出,他彎下腰,細細洗刷自己的雙手,若無其事,一如剛才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鍾旭扭過頭,失了魂般靠在門邊,兩手下意識地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裡面那個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不會的,一定是個誤會,司徒月波怎麼能做出……那樣的事?
他不會騙她的,絕對不會!
從頭到尾,他是自己最最信任的人哪……
持續不斷的流水聲嘎然而止,緩慢而硬朗的腳步隨即響起,一步一步朝外頭而來。
聞之,鍾旭心頭大驚,來不及作任何打算,本能地拔腿就跑。
她空蕩蕩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此時此地,絕不是同他攤牌的好時機。
尚未正面交鋒,她已陣腳大亂。
奔跑,奔跑,飛快地跑,鍾旭一鼓作氣地在幾秒鐘內把可怖的衛生間甩在了看不到的後頭。
只有跑,不停地跑,這樣或許才能擺脫不想看到的東西。
簡單到愚蠢的念頭,卻是鍾旭此刻唯一的想法。
一路狂奔,直到衝回了餐廳,看到了面前熟悉的情景器物,看到了來來去去非常正常的男男女女之後,她才減下了速度,面如死灰地奔回到自己的位子,軟軟地倒在了舒適如初的座椅上。
誰能告訴她,下一步,要怎麼做,做什麼?
鍾旭撐起身子,抓過桌子上的水杯,一口飲盡。
冰涼的液體從口裡蔓延到身體最深處,試圖澆滅她無法控制的疑亂火焰。
要鎮靜,必須鎮靜,不可以亂,不能亂……
她顫抖著手,放下杯子,唸經一樣告誡自己。
事到如今,不再有任何猶疑。
事情的真相,她一定要知道,不論好壞。
她一直以為他帶給自己的生活是那麼幸福,可是一旦有朝一日被她確定,她的“幸福生活”只是一個存活在謊言裡的假象,她該如何面對?
“從一開始你就被騙了……嘿嘿……太蠢了……蠢女人……”
女鬼陰晦又惡毒的笑聲彷彿又在背後響起。
鍾旭難受地抱住頭,那女鬼說的蠢女人是自己嗎……一開始就被騙了,被騙的人就是自己嗎?
還有司徒月波,他殺她之前說的什麼多嘴的女人不會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