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我要陪著沃爾特,我想明天能親自送他上火車。接電話的是叔叔,聽完我的話,他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語氣凝重的道:“孩子,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就不多說什麼了。明天晚上我們等你回來吃飯。”說完,叔叔就掛了電話。
掛上電話,我輕輕嘆了口氣,對於沃爾特的評價他始終有所保留,但從不在我面前說什麼,我無奈的笑了笑,畢竟一個人的想法並不是那麼容易轉變的啊!還是慢慢來吧,俗話說“日久見人心”嘛。
轉身剛要離開客廳,就見沃爾特雙手抱胸,斜倚在門框上,深深凝視著我,我有些侷促地說道:“明天你那麼早就要走了……所以我想今天晚上陪著你……我……”他走到我的面前,擁住我,長嘆一聲道:“謝謝你留下來……真希望時間過得再慢些啊,我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期盼黑夜永遠不要結束……”
整個晚上,我們誰都沒有回房間睡覺,只是互相依偎著,緊握著手坐在壁爐前的大沙發上,什麼話也不說。儘管我一直在刻意的提醒自己不要去想明天的離別,他似乎也知道我的心情,每當我望向他的時候,他總是露出安慰我的笑容,但是我和他之間還是瀰漫著那種濃濃的離愁。
長夜漫漫,我們無心睡眠,看著天邊一點點的泛起白色,看著黑夜將大地籠罩的威力逐漸消散,最後消失於無形。太陽從地平線上跳躍著升了上來,將深秋中的維也納照耀在一片金光中……這一切原本是多麼美麗啊,但是在我們眼裡卻成了要分別的標誌!
當我看著穿戴整齊的沃爾特從臥房中走出後,淚水還是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我走到他面前,拭去淚,替他整了整懸掛在軍裝上各種徽章,遞上了他的軍官帽。當他戴上了帽子之後,一個英挺的德國軍官完整的出現在我面前,一身田野綠的野戰軍官服,配上及膝的黑色長馬靴,將他原本修長的身形襯得更加高大,看他身穿軍裝的樣子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每次看的時候都是百味雜陳。今天的他要穿著這一身我曾經深深厭惡的裝容走上戰場,去和蘇聯人打仗了,原本有一肚子的話想在這個時候說,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身在火車站的月臺上了。“啊,沃爾特,怎麼已經在這裡了?剛才不是還在家嗎?你要走了嗎?火車什麼時候開呢?有東西忘記嗎?要不要我回去拿呢……”我在突然回過神之後,用絮絮叨叨的話語開始掩飾著自己對於離別的害怕之情。
“雲,雲,不要這樣,我很好,我一切都很好,你放心,……真的!我一定沒事的,你放心!”他拉住我的手臂,然後雙手捧住我的臉,認真的說道,眼睛中含著堅定。“我會回來的,一定!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我在他的安撫下,逐漸安靜下來,我看著他的臉,我告訴自己一定要記住這張臉,也許……也許以後就見不到了,所以我要永遠把他的樣子記住,我覺得我的心都在顫抖,只要一想到他此去不知前景如何,淚水就洶湧而出,他親吻著我臉上的淚水,不斷的用溫柔的話語安慰著我。
當火車的汽笛聲拉過三響之後,開往波蘭的火車開始緩緩啟動,是到離別的時候了,他要走了,“沃爾特……”我萬般不捨的看著他在最後關門的那一刻跳上火車,我呼喊著他的名字跟著火車奔跑,火車越跑越快,當我再也跟不上火車的速度,再也看不見他伸出車窗揮手告別的身影時,我終於支援不住,癱坐在月臺上,向著火車行進的前方大喊道:“沃爾特,你一定要回來,一定要遵守承諾!我會等你的,一定要回來……”
當沃爾特再也看不見蘇雲在月臺上奔跑追趕火車的身影時,他慢慢地將身體從車窗外收了回來,將背重重地靠在車門上,閉上眼睛平復自己難過的心情,耳邊依稀還能聽見蘇雲剛才的喊叫聲,“回來,一定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