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嶽明所說會把鄭樂弄出來,全無訊息。看著時鐘的秒針一點點轉過去,忽然怒不可遏,踩著梯子把掛著的鐘表摘下來,砸得稀爛。
十二個小時,二十四個小時,四十八個小時……眼前閃過鄭樂之前住院後被戒斷反應折磨的畫面。她身上醜陋的疤痕,不遺餘力地傷害自己。如今又過去三個月。她的毒癮已經深到骨子裡。不要說兩天,只要是發作兩個小時,就算是壯漢也該崩潰了。
不斷記起鄭樂從天上城一次次轉身離開,她現在那樣虛弱。架著單薄的衣服,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曾經倔強漂亮的眸子像蒙了一層灰,從你面前掃過,好像什麼都不曾看到。就那樣飄搖著一般,穿過紙醉金迷,消失在電梯箱裡,好像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她就那樣無牽無掛一樣,直視著自己,在滿座烏合之眾裡,將鮮紅的血抽出,再將含著罪惡的注入。微閉雙目,不自覺地仰頭,露出修長的脖頸。那副孤獨傲慢的神情,是鴻飛雪爪,輕微踏足便將離去,再無歸日。
在那個時候,心揪緊一樣的痛,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又強迫自己忍住。即便是最好的,自己也再不該奢望留下。這次回來,是決心拋下一切的。已經踏入死局,再不忍也是枉然。
本想放手了。怎麼知道,鄭樂她這樣執著。
當得知任晴家裡沒有任何證據留下來,南楠心裡竟然沒有一絲歡喜。好像覺得事已至此,自己堅持的已經漸漸失去了意義。就算回來的時候,是打算手刃鄭樂的,但一天天看著她,看著她的委曲求全,看著她的日益消瘦,心好像就軟下來。決意報仇時忘記的事情,也終於記起來,想起她的體貼和擔當,就覺得她往日總不該全是虛情假意。何況自己,是發自內心的愛。怎麼騙得過自己。
心裡越是清楚起來,越加倍擔憂。南楠私下裡找心理醫生,說鄭樂現在的狀況可能是藥物濫用引起的輕度解離性失憶症狀。在遭受到重度壓力時,容易造成身心崩潰,暫時性對個人身份失憶,但對一般性諮詢的記憶是完整的。像醉酒後“斷片”一樣,在事後徹底忘記發生過的行為。
如果是這樣,經歷兩天的審訊,她會發生什麼,南楠實在沒有辦法想象。
岳家拖延的態度,是否真心誠意將鄭樂接回去?再沒有比這一刻,更想將她留在身邊。南楠思前想後,差人在黑市下了暗花,只要鄭樂從局子裡出來,一定要把她接回來。
這天上午,任晴火化後下葬。於情於理南楠要來看一下,況且再悶在房間裡胡思亂想,自己倒要先崩潰了。
忽然電話鈴尖叫起來。南楠慌忙接起。
“南小姐,有人闖進你的院子,需不需要報警……”
擔當保衛的小張睜大眼睛,監控裡,鄭樂從袖口探出一根鐵絲,捅了半天,毫無進展。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萬能鑰匙。大門忽然洞開。
“咦,她進去了!”
光天化日下闖空門,又是警衛森嚴的小區。
“誰?不,不要報警。”南楠一邊說著,來不及告知譚小流,帶著隨身保鏢,急急向停車場跑去。開啟電腦軟體,房間裡攝像頭的畫面緩緩傳來。不甚清晰的影像,鄭樂蕭索的背影還是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她急匆匆穿過門廊,在客廳逡巡,轉進臥室。打量整個房間一圈,然後床頭櫃,衣櫃,逐個抽屜翻找起來。
“開快點!”
南楠大聲呼喝,眼睛不敢離開螢幕。
影片裡顏色近乎黑白,但足矣看出鄭樂的落魄。像瘋了一樣迅速翻撿,甚至直接抽出整個抽屜倒東西。衣服被一疊疊扔出來,落得滿屋都是。鄭樂這樣翻著,忽然扶住衣櫃的門,一點點滑下。起先是蹲著,很快地跪下來。全身戰慄。背對著,看不到表情。但弓起的脊背像蘆葦一樣,纖弱,顫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