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之後的暴風雨徹底爆發。
言承歡撲身而上攥著言致遠的手聲淚俱下:“爸,你說話不算數,你說過要親手送我出嫁的,現在這樣算什麼?”
言致遠的手像枯木一樣耷拉在床邊,言承歡攥著這隻手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那樣子像極了一個失去糖果的孩子,可不管她怎麼求怎麼鬧怎麼哭,那顆糖果再也回不來了。
見麥航遠打算旁觀的樣子,肖蔚然忍不住想上前去勸勸言承歡,可剛邁進了一步就被麥航遠拉住了:“等她哭累了,心裡的委屈和痛苦都過去了這才算是個頭,不然以後她得每天以淚洗面。”
肖蔚然突然意識到麥航遠說的不錯,失去至親的人這種近乎於折翅的痛苦,如果憋著時間久了難免不會在心裡生根發芽,哭出來發洩出來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一切都像麥航遠說的那樣,言承歡哭了很久,直到眼淚乾了,嗓子啞了,兩眼一黑衝著地磚就栽了下去。
因為傷心過度而導致的暫時性休克,麥航遠給言承歡輸好點滴之後,伸手緩緩的擦去她眼角的淚痕,他聲音沉重的就像是古剎裡的晨鐘暮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承歡,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
雖然言承歡聽不見,可對麥航遠來說,他既然說出口那就是一輩子的承諾,不管等著他們的會是怎樣的未來亦或者有什麼的波折,他都不會鬆開她的手。
麥航遠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鏡子裡的他臉色泛白,溼漉漉的掛滿了水珠,分不清那是水還是眼淚。
他低頭抹了一把水珠,在臨床呆的時間久了,有時候看到病人甚至都麻木了,尤其他們腦外科,生離死別,幾乎每天都在病房裡頭上演。
還記得自己剛上手術的那一次,通宵搶救一個病人,結果沒救過來。病人家屬在手術室外嚎啕大哭,他衝進洗手間開啟水龍頭,眼淚紛紛地往下掉。
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逝去,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有那種強烈的震撼與驚慟的。可是又怎麼樣呢?最後連他都已經習慣了。他會盡最大的努力去救治病人,他會在手術檯邊聚精會神一站數個小時,但如果最後的結果是不幸的,那麼就承認這是命運的安排。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可誰曾想言致遠的死卻重新勾出了他塵封已久的麻木的心緒,或許因為言承歡的關係,他對言致遠的恨也逐漸淡去,都說愛屋及烏,如果他本來還不願意承認,但現在經歷過言致遠去世的整個經過,他知道曾經的那段恨他是徹徹底底放下了,追根究底他連什麼時候放開的都不知道了。
也罷,都說退一步海闊天空,更何況言致遠已經去世了,這樣的結果對他們來說或許不視為一個兩全的結果。
手機突兀的響起,鈴聲尖銳無比,他看了一眼竟是美國家裡的座機,他疑惑無比,這個時間點美國應該是半夜,他們這個點沒睡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接通了電話還沒等他開口,裡面就傳出趙詩音的聲音:“航遠,你爸他腦部舊疾又復發了,這段時間痛的成宿成宿睡不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你回來看看吧。”
麥驍還是緝毒隊大隊長的時候因為一次圍剿行動腦部中過一槍,幸好未傷及要害再加上搶救及時愣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而未進,但也因為傷及腦部,從此麥驍便落下了頭痛的舊疾,換季的時候最容易復發,疼痛無比十分折磨人。
麥航遠臉上沉了沉,現在這個時候,言致遠剛剛去世,偌大的後事,他要是回美國去,言承歡一個人怎麼辦?
可父親舊疾復發,他這個做兒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人最怕的是什麼,不就是子欲孝而親不在,他已經親眼看著言致遠過世,無論如何他不能再允許自己身邊的親人出任何的問題。
折回病房的途中,麥航遠讓肖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