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瞥了瞥兀自發怔的容雲,朗聲道:“雷爺,全鎮江就你一個賣絲桐了,『隆容』忙到現在尚未渡江,你不怕誤期?”
沈厚有力的嗓音將容雲脫序的思緒拉回,她醒了醒神,不由得蹙起一雙秀眉。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啊,這個……”雷亮一時語塞,總不能對旁人表明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見他吞吐,長孫晉暗暗冷笑,早就看穿他的心思。
“我看就這麼辦吧,以後雷爺的貨交來『麟盛行』,畢竟容家曾有恩於長孫家,我也是時候站出來幫忙了,免得『隆容』屢屢誤期,失了商譽。”
聞言,容雲瞠大了美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居然當著她的面搶她生意?這個男人會不會太過分了?
“長孫晉!”無法抑制心間燃起的暴怒,她衝上前,指著他的鼻子罵:“你在我的地方講這種話不覺得丟人嗎?你這算是什麼幫忙?!”嘴巴說沒忘了她爹爹對他大哥當年的提攜之恩,他卻動手搶容家的生意?分明就是恩將仇報!
漠視她憤懣的容顏,長孫晉深邃的目光牢牢鎖定雷亮。“雷爺,我只收『隆容』的一成。”捉著商人根深柢固的慳吝性子,他淡聲開出最誘人的條件。
被容雲突現的潑辣嚇得不知所措的雷亮,乍聞“一成”兩字便立刻首肯。容雲見狀,更是氣得七竅生煙。
事情塵埃落定,雷亮終於肯下船了,獨留船尾那對男女一同渡江。
“我給雷爺的是全鎮江最低的價碼,這回你虧大了!”狠狠盯著他愜意得過分的俊臉,容雲恨得咬牙切齒。從小到大,這個長孫晉淨會欺負她!
“我知道。”他點點頭,不禁又往她挪近了幾步,欣賞她那片瑩白肌膚,是如何被憤怒染上美麗的淡淡緋色。“我晌午回來,就一路打聽你的訊息。”
本以為她因勞碌家計而變得憔悴,可仔細一瞧,卻發現她容貌更勝昔日,明眸晶燦,梨頰生妍,儘管荊釵布裙也掩不住她奪目的俏麗。
唯一的不同,便是她的眼眸多了幾分從困難中磨出來的剛毅與倔氣。
他深深凝睇著,多想把她擁入懷裡細細呵護,但他還是不夠高明,總把彼此間的氣氛弄擰了,惹來她的憎惡,徒增他的患得患失。
“你的生意還不夠好嗎?明知道賠本也要來搶?!”她受不了他即便不賺也要跟自己槓上的作為,氣結吼叫:“長孫晉,三年不見,你還是一樣討人厭!”無論長相或心腸都跟從前一般壞!
他扯了扯唇角,明知不該怪她不懂自己的苦心,嘴上卻失控回敬。“三年不見,我也沒想到你學會了以色事人的本領。”
只要想起她面對雷亮無禮的調戲仍能與之談笑風生,他就惱極了,為了不讓她日後再接觸這種別有居心的客人,他再卑鄙也要把雷亮扯到手裡!
以色事人?她衣裳都穿得好好的,雷亮一根指頭也沒碰過她,他幹麼把她說得跟花船上的花娘沒兩樣?!
她氣得雙唇顫抖。
“長孫晉,你這個——”
“怎麼了?吵什麼——咦,阿晉?你回來了?”
喜姨訝異的嗓音擠進他們之間,背對著她的長孫晉立時卸掉眉間陰沉,轉身即向她微笑問好,與方才的惡劣嘴臉判若兩人。
“喜姨!”氣呼呼地奔到喜姨面前,容雲不讓他的俊朗笑容矇蔽了喜姨雙眼。“他剛才竟然在我面前搶了雷亮那筆生意!他只收一成也要搶我!”
心知喜姨對他印象向來不錯,她不先揭發他的無恥,只怕他那張三寸不爛之舌又把人給哄得服服貼貼。
“容小姐,雷亮竟然開口要你過府,他存著什麼樣的不良之心,你還不懂嗎?”不待喜姨開口,他已滿顏歉意,搖首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