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小宦官一塊讀書回爐再造,所以像劉瑾魏忠賢這樣的固然一時不可一世,可真正說起來,真正從內書堂出來,有文化有志向的太監個個都瞧不起他們,就和張璁桂萼在翰林院鍍過金,別人也瞧不起他們一樣。
眼下在內書堂這裡讀書的,全都是些剛剛淨身入宮,年齡不超過十歲的孩子。每年一選,無一例外都是精心挑選聰明俊秀,適合讀書的,可以說是百裡挑一也不為過。相比外頭那些進士從小啟蒙讀書,一步一步科舉上來,這些小宦官的師資力量更加強大,因為在此教習的全都是翰林院中的資深翰林!
這會兒田義和內書堂掌司陳矩在窗外看著裡頭這些小太監們讀書,田義就忍不住嘆道:“歷來這些教習,有的為了異日登閣拜相,從教習的時候就開始鋪墊,進出司禮監時更是處處與人交好,比如嚴嵩;有的為了讓宦官們太監們懂得忠孝節義,將來能夠匡扶朝綱,操碎了心,比如當年的陸深陸子淵;也有的那是根本就不屑於教導宦官,覺得只不過刑餘之人,比如說正丁憂的沈仲化學士。”
“要不是少時入宮,要不是進了內書堂,咱們這輩子也就是目不識丁之人而已,哪裡知道忠孝節義?只不過,幾百號人進來,要立足又豈是那麼容易的?稍有不慎就要被前輩欺負,被同學****,而上頭髮的書本根本就只是虛應故事,要不是我拜在老祖宗高公公門下,他私底下贈書,哪有今天?”
陳矩亦是如此感慨了一番,等到了他這個內書堂掌司辦事的地方,屏退了下人,他這才低聲問了田義之前進乾清宮的始末。原來,昨日正在私宅的他,聽到弟弟陳居恭稟告了汪孚林在同一閣設宴的事情之後,就立刻告知了田義,這才有田義往朱翊鈞面前遞話。此時此刻,聽田義挑明瞭朱翊鈞的想法,他一樣眉頭皺成了大疙瘩。
“幸好你勸諫了皇上,否則萬一皇上真的向外頭流露了這樣的口風,元輔張先生一定會為之大怒,到時候馮公公再到慈寧宮一告狀……”
想到李太后屆時又會勒令朱翊鈞長跪謝罪,陳矩看到田義面如土色,他也忍不住後背發涼。也正因為如此,儘管田義曾經問過,是否要對朱翊鈞挑明他也是援手,他卻堅持只肯縮在後頭提供訊息。不是他不夠忠君,實在是覺得裡外三座大山壓著,朱翊鈞稍有不慎,自己就可能與乾清宮被清洗的那一批批太監一樣。
而田義見陳矩正在沉吟,當即不無謹慎地問道:“麟岡,汪孚林如今在外這樣廣結羽翼,元輔張先生會不會生出反感?畢竟,他是靠著元輔鼎力支援方有今日,皇上也是為此才著意籠絡他,要是他因為這太過張揚的舉動觸怒了元輔張先生,我白費力不說,皇上只怕會大失所望。”
“渭川兄,你當局者迷了。汪孚林此次設宴請的這幾個都是什麼人?”陳矩請田義在對面坐下,這才湊近幾分,低聲說道,“程乃軒人人都是知道的,他的同鄉、好友、同年,又是姻親,歷來幫他做過很多事,這個給事中是因為王崇古看中安陽那一畝三分地,把兒子安插過去做縣令,這才酬答他的。而李堯卿因為前頭殷閣老之力,入為吏部文選司員外郎,而他更是元輔張先生的門生!除卻這兩人之外,其他三個人人都是因為汪孚林方才有此等境遇!”
田義被陳矩這麼一說,想想自己火速讓人打聽到的,黃龍和朱擢的政績和履歷,他不得不承認,陳矩沒有言過其實。但對於剩下的那個鶴立雞群的人,他的臉色就有些古怪了:“都說張寧此次是搶了麟岡你的位子,怎麼,你覺得他也是因為和汪孚林的關係,這才能擢升司禮監隨堂的?可他並不曾宣揚此節。若不是這次我特意讓人打聽,發現他和黃龍朱擢都來自杭州,說不定就錯過了。”
“你以為馮公公為何會不動聲色,運作了他去跟著汪孚林一同去迎接張家那位太夫人?馮公公掌著東廠,如果要打探訊息還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