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地步。只不過,這樣做同樣是有風險的,焉知遊七就不會因此心存怨言,日後突然就爆發出來?他沉吟良久,突然生出了一個念頭。
“徐爵的隱患,你不妨去對汪世卿提一提。別看他實際只比你入仕早一年,可少年時便獨當一面,對於這些陰謀詭譎之道,他在歙縣時便已經應付過不少。你就直接告訴他,我擔心徐爵在馮雙林面前搬弄是非,卻又不想和馮雙林鬧僵。”
張嗣修沒想到張居正居然會找汪孚林,愣了一愣,這才有些意外地問道:“爹,這種事找汪世卿,不合適吧?”
若非張家不收幕賓,這種狗頭軍師的角色又怎會少?
“王紹芳對他也讚不絕口,道是年少不輕狂,更不迂腐。最重要的是,信得過,靠得住。等你為你祖父守完七七之後再去,如今且不用急,這事我並沒有打算立時三刻就能成。”張居正沒有再多說,見張嗣修唯唯諾諾答應了下來,隨即告退離開,他看著那滿地碎片,他的臉色便冷了下來。
從前是從前,日後他再用人,不會再不論資格,只論才能和膽色了!那些被他提拔的能吏,未必會感謝他的提拔,只認為那是應該;而那些沒有被提拔,一直都是熬資格往上走的人,卻反而會痛恨他打破官場常規。也就是說,自詡為君子的人,不論他對他們如何厚待,這些人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反對他,唯有那些小人,在他大權在握的時候,卻一定會亦步亦趨跟著他!
昔日讀史,他曾經暗地裡笑過王安石用人不明,如今細細想一想,那何嘗不是因為自詡為品行高潔的人,全都不屑於站在新政那一邊?
鄒元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上疏,終於讓塵封已久的廷杖找到了用武之地。就連曾經應汪孚林之請,婉轉讓朱翊鈞找藉口沒用廷杖的張宏,這一次也緊閉嘴巴不發一言,而朱翊鈞這個小小的皇帝更是意識到,某些文官為了某些堅持究竟多麼不要命。如今,內廷之中糾結的,反而只是打多少這樣一個問題。
如果按照李太后的意思,不拘多少,打死算完,可畢竟這不是杖殺宦官宮人,而是朝廷命官,她到最後便不耐煩地隨口道了個兩百。
朱翊鈞掃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張宏,雖說肚子裡還是憋氣,可想到張誠這個頗為忠心耿耿的心腹內監也在私底下對自己說過,某些熱衷於上疏的官員恰是越壓制越來勁,捱了廷杖就四處宣揚的性子——張誠卻還藏著話沒說,為了張居正動廷杖,天子成什麼了?他遲疑片刻,就有些猶猶豫豫地說道:“要麼,打一百算了?”
“老孃娘,皇上,廷杖若真的多過一百,也就是一團爛肉了,錦衣衛那些校尉的本事,卻不是吃乾飯的。”這一次,馮保終於開了口,卻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若真的要人死,別說一百兩百,就是二十四十,也能生生把人打死。老奴斗膽多嘴一句,八十足夠,只要死要活,還請老孃娘和皇上示下。”
聽到真的要定死活,李太后頓時猶豫了起來。她當然不是什麼菩薩一樣的人,哪怕不過是泥水匠的女兒,進裕王府之後多年都只是一介都人,可既然能夠在穆宗隆慶皇帝一登基後就冊封為貴妃,而後又是皇貴妃,她在女人堆裡廝殺出來,哪能心慈手軟?所以,她在微微沉吟之後,便衝著馮保問道:“雙林,是死是活,又有個什麼說法?”
朱翊鈞聽到李太后竟然只問馮保,根本不徵詢自己的意見,臉色頓時不大好看。只不過,在沒有親政之前,他這個皇帝基本上沒有什麼發言權,甚至就連李太后,也基本上從不質疑外廷的決議,因此,他也只能眼神複雜地瞥了馮保一眼。
“廷杖死個把人,其實容易得很,不說別的,武宗正德年間,世宗嘉靖年間,兩次廷杖都是打了上百人,死了十幾個,真要下狠手,至少得多死幾十個。說到底,這廷杖對於外廷那些文官來說,也就是個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