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汪孚林肯定還要裝腔作勢拿喬,最後答應與否還未必可知,可沒想到揭穿了他的真實目的之後,這位年輕的掌道御史竟然直接大包大攬了下來!又驚又喜的他也顧不得那麼多,慌忙又連磕了兩個頭道:“小的多謝汪老爺,不管事情最終如何,小的代所有白衣書辦謝謝您了!”
可他還沒爬起身,就只見汪孚林已經從案後站起身來,卻是徑直往外走。他一愣之後便一骨碌爬起身,追了上去問道:“汪老爺這是要出去?”
“擇日不如撞日,我這就去見總憲大人。”見胡全登時呆若木雞,汪孚林便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麼,你還擔心讓人知道,我是從你這裡得知這訊息的?”
糟糕,這位年輕得過分的掌道御史怎麼就這麼狡詐!
當胡全反應過來追出門時,汪孚林已經走出去老遠,登時暗自叫苦。哪怕這次汪孚林真的在左都御史陳瓚面前,把這件事給爭了下來,固然是為所有白衣書辦贏得了一條生路,可汪孚林賺了莫大人情,可他就倒黴了,一旦知道是他來向汪孚林求救,那麼湖廣道掌道御史秦一鳴怎會不恨上他?
如此一來,他哪怕說自己沒上汪孚林這條船也沒人信!
一面在心裡哀嚎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他一面還不得不緊隨其後,眼看汪孚林進了陳瓚那大堂之後,他終於死了心。
都到了這一步,希望汪孚林千萬能夠成功,否則他已經得罪了秦一鳴,卻還要承受侄兒可能被革退的後果!
汪孚林當然知道,胡全一定會緊張地在外頭等候訊息,只不過,他卻不打算把這麼一件“雞毛蒜皮”的事情放在最前頭。拜見了陳瓚這個頂頭大上司之後,他先是彙報了一下廣東道五個新人御史的情況,當然是有批評,有表揚,每個人的側重點都絕不相同,完全沒有和稀泥的意思。這其中,之前剛來見過的馬朝陽,得到了他的著重評點。當說完這些,看到陳瓚的表情顯然比較滿意,他方才詞鋒一轉。
“總憲大人,我聽說,今日湖廣道掌道御史秦一鳴前來提過裁減都察院白衣書辦的事?”
“你訊息倒是靈通。”陳瓚微微有些意外,隨即就沉下臉道,“是有人去你那邊吹耳邊風?秦一鳴之前還說,你挑到身邊隨侍的,就是一個白衣書辦。”
“秦掌道倒是對我的事關心得很。”汪孚林嘴角一挑,哂然笑道,“至於到我那邊吹耳邊風的,當然不是我挑的那白衣書辦,他一個小角色,還沒有那麼快的耳報神,是都吏胡全,他有個侄兒就在都察院做事。”
汪孚林渾然不顧外頭的胡全聽到自己直接把他供出來是否會魂飛魄散,更不懼陳瓚倏然犀利起來的目光,從容不迫地說道:“裁減這些非經制吏,從短期來看,都察院公費支出會少很多,而且人員也確實精簡了。但都察院減了,六部減不減,五軍都督府減不減,大理寺通政司等其他部門減不減?牽一髮而動全身,滿京城各大有印信衙門的這些非經制吏,總共有多少?這麼多人沒有生活著落,就這麼遣散出去,等於街頭多數百上千個閒人!”
如果汪孚林用其他理由來說服陳瓚,比如官員不熟悉事務,這些小吏不可或缺,如陳瓚這種瞧不起胥吏的理學君子必定會嗤之以鼻,可汪孚林用閒人之說作為切入點,陳瓚就登時沉默了下來。而且,汪孚林更是趁熱打鐵地說道:“而這批人若是生活無著,他們都是在各大衙門呆過很多年的,到時候在外兜攬詞訟,關說人情,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相形之下,是衙門用微薄的公費支出養著他們,還是放出去禍害一方,這還用選嗎?”
“更何況,與其用裁減這些人來加以約束,還不如定出嚴格的條例,對他們的工作進行管理。雖說這些人也有考評,但往往浮於表面,尤其非經制吏,因為不在正經吏員管轄範圍之內,那就更加談不上任何考察了。既然秦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