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了許久,這才低聲說道:“汪爺,學生的家人都在廣東,如果可以……”
“你家人都在廣東,留下是正理。你和潘家原本就很熟,又不像其他讀書人那樣忌諱商人,認為他們銅臭氣太重,所以,我打算把你推薦給潘大老爺,和潘家的掌櫃一起經管濠鏡事務,如何?”
徐秀才沒想到汪孚林連去路都早就替自己想到了,心中自是百感交集,當下慌忙謝了又謝。可他瞅了一眼身邊默不作聲的陳炳昌,突然又開口說道:“至於陳賢弟,能否請汪爺帶他去京師?雖說他兄長還在濂溪書院求學,他們又是兄弟情深,但他們都還年輕,不趁著年輕的時候闖蕩歷練一番,以後肯定是會後悔的。陳賢弟,你自己說呢?”
陳炳昌沒想到徐秀才竟然還替自己做了打算,在最初的愕然之後,他看向汪孚林,見對方面露微笑,他想到自己這大半年來學到的經歷的東西,雖說有痛苦有悲傷,但也有歡樂有成長,他就鄭重其事地躬身說道:“我想繼續給汪爺當書記,還請您成全。”
汪孚林冷不丁想起了一句不怎麼應景的話——去留肝膽兩崑崙——但不論怎麼說,賓主一場,他當然希望替身邊的人謀劃個好前程,當即答應了。接下來等著和新任巡按御史交接的日子,他逐一去拜訪了廣州城內那些相交不錯的官員,從按察使凃淵到海道副使周叢文、廣州知府龐憲祖、南海縣令趙海濤等,無一遺漏,甚至還特意去了一趟香山。當最後一站,他再次來到濂溪書院的時候,卻是發現王畿曾經住的小院子已經空了。
“龍溪先生回去了。”
汪孚林回頭一看,發現是呂光午,他登時又驚又喜。之前杜茂德等人去漳州準備出發去東番的時候,呂光午也跟著一塊去了,名義上是出自秀珠的懇求,但他很清楚,自己這位呂師兄是相當古道熱腸的人,只怕也擔心杜茂德等人此行的安全。儘管他用林道乾遺留下來的那筆錢,招募了軍餘五百餘人,可真正遇到事情,杜茂德和盧十三等人能否彈壓住,這卻是個未知數。
他正想追問呂光午此行是否順利,呂光午就主動開口說道:“我只把人送到船上,本來還想跟著去東番見識見識,卻被死活趕下了船。這幫傢伙有點能耐,竟然把林阿鳳的手下全都給說得各自歸附,林阿鳳身邊竟是隻剩下了少數幾人。所以,他們說這年頭出海風險太大,生怕我有個什麼閃失,還信誓旦旦地說船隊編伍,絕對不會出問題,秀珠還給我下藥。”
說到這裡,呂光午的臉色竟是露出了少有的戲謔:“那個笨丫頭,要是我真的讓她給暗算了,還哪有臉在外頭廝混?”
得知呂光午是因為沒有去臺灣,這才能這麼早回來,汪孚林想到那幫子撇開呂光午,膽子賊大的傢伙,不由哭笑不得。而問到不告而別的王畿,得知這位老先生只是因為在廣東呆得膩味了,這才準備換個地方講學過癮,他想到同樣固執的何心隱,唯有搖頭。當他和呂光午說起自己即將回京城述職時,顯然已經聽說過此事的呂光午挑了挑眉,繼而呵呵笑道:“那我就提早恭喜師弟能夠回朝升官發財了!”
只要不是又有什麼萬難的局面等著我就好!
汪孚林心中腹誹,等得知呂光午打算回新昌老家歇息一陣子,再過一段日子就打算遊歷陝甘,他著實是唯有佩服兩字,當下少不得厚著臉皮約了同行先回徽州,得到應允後,登時喜出望外。雖說他自己的隨從護衛加上戚良等人,已經非常足夠了,但小北如今畢竟是雙身子的人,多一個呂光午這樣的天下勇士,保險係數何止增加一兩倍?
等到新任巡按御史抵達,交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