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這麼快就官至吏部侍郎,而後一舉入閣。在內閣中,排在末位的他自知資歷也好人望也好全都遠遠不及前頭三人,平素從來不爭,此時追上田義之後,他再次委婉表達了一番謝意,這才字斟句酌地開口問道:“頒賜這麼多人,次輔呂閣老那邊……”
田義九歲淨身入宮,有幸因為聰明伶俐而被選到內書堂讀書,而後一步一個腳印往上爬,如今到了文書房掌房這個掌管百官奏章以及皇帝旨意的重要位子,等閒並不需要親自到內閣來,但他卻時不時被馮保或者小皇帝點名跑這一趟,自然是看中了他守口如瓶的性子。
但是,什麼事要守口如瓶,什麼事卻可以透露一點,這個分寸他卻還是能把握的,而他從六科廊掌司到文書房掌房,對大多數朝廷官員的性格都有所瞭解,知道申時行此言與其說是探問,不如說是提醒。於是,他就笑著說道:“申閣老放心,張容齋張公公親自去看呂閣老了。”
申時行這才放心。畢竟,呂調陽雖說告病請辭,基本上已經不來內閣了,但名頭還掛著,如果頒賜什麼東西卻少了呂調陽,那傳出去他們這些新進內閣的閣老就有些尷尬了。於是,他笑呵呵陪著田義又言語了幾句,這才轉身離去。
而離開內閣的田義,則是帶著小宦官先出了東華門。
儘管他距離二十四衙門的頭頭腦腦,也就是真正的太監職銜還有一步之遙,但卻早已蒙賜內府騎馬,但午門到承天門這段距離,那卻不算尋常意義的皇城範圍,而且長安左右門大多數時候都是給朝官走的,他這樣的內侍要出宮,卻是東華門走得最多。然而,吏部在承天門兩側的千步廊,都察院卻在西城,所以他今天頒賜的順序自然是吏部最後。此刻他卻沒順道往西安門出皇城,而是上馬拐向北邊,徑直從北安門出去,從北城繞了個大圈子。
三法司所在之地,民間都說陰氣太盛,故而田義雖說在宮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竟也是少有到這來,他身後幾個小宦官都是他的徒孫輩了,一個個都不滿二十,更是頭一次到這地方,雖說腦袋不敢亂轉,目光卻四處亂瞟。
聽說是來頒賜的,都察院門子立刻畢恭畢敬將田義一行人迎了進去。而匆匆趕到正堂的秦一鳴看到那食盒時,那熾熱的目光恨不得將那食盒都吞下去,後來一步的汪孚林則是時不時打量一眼田義。頭一次看到田義的他,只第一眼就覺得面善,可思來想去,他最終還是確定自己從來沒見過對方。直到行禮拜謝折騰了一陣子,田義笑著和他說話時,他才經由那口氣做派,意識到那種熟悉感從哪來的。
此人竟是像極了張宏的言行舉止!
雖說陳炌對這份“厚賜”也同樣頗為驚喜,但他畢竟是堂堂都察院的第一把手,不可能做出去送田義這個文書房掌房的事情,於是,他就將這個任務交給了汪孚林,選擇性忽略了秦一鳴那渴盼的目光。而汪孚林也有些好奇田義和張宏的關係,再說他對太監又沒什麼大排斥,當即爽快答應。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在出了正堂之後,田義就差遣了隨行的小宦官先到大門口去等,自己和汪孚林並肩往外走的時候,他就細聲慢氣地說道:“汪掌道,這御賜點心甜食,本來是分賜內閣閣老,是皇上正好看見奏疏,想起了你來,這才額外添上了吏部王尚書以及都察院陳總憲,還有你那個同僚。”
聽到這裡,汪孚林暗想如果秦一鳴在這裡,聽到在田義的口中自己就變成了某個同僚這種無名無姓的待遇會是什麼表情,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翹。然而,對於萬曆皇帝朱翊鈞,他一貫的做法都是敬而遠之,少沾染關係,所以此時臉上固然顯得受寵若驚,心裡卻不以為然。
雖說我是吃貨,但賞賜一盒點心甜食就能收買我嗎?(未完待續。)
第八五八章 皇帝挖牆腳
田義哪裡知道汪孚林這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