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他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了。
要知道,加上丁憂的兩年多,他從刑科給事中熬到六科之首的吏科都給事中,整整用了七年!
但相比汪孚林的官路仕途,他最最不甘心的,還是張居正對其非同一般的重視!不論是不惜拿掉廣東道一大堆御史,把汪孚林放在了掌道御史的位子上,還是在很多事情上聽了汪孚林的建言,又或者是在汪道昆分明已經與自己對立的時候任由人輕輕巧巧辭官回鄉……反正他就是看不慣汪孚林的倖進。
因而,他一下子眯起了眼睛,冷冷回擊道:“汪掌道口口聲聲都是祖制,難不成就不知道優勝劣汰嗎?”
汪孚林哪會被陳三謨這官腔給嚇倒,當即毫不客氣地說道:“什麼優勝劣汰,陳都諫可以問問都察院其他掌道,他們親自辛辛苦苦帶了一年,在考評上頗多讚許肯定的好苗子,怎麼到了你這裡就成了要淘汰的劣才?”
此話一出,陳炌知道是該自己出場的時候了,當即沉聲說道:“此次都察院小考時那書面的理刑卷子,是我親自批答的,各道掌道御史的評語,也是我親自一條一條審閱之後,放進卷宗裡去的。我這個左都御史才上任不到半年,雖說很多東西還只是剛剛上手,卻也知道都察院從前那些試職御史,十個之中往往能夠留下九個,可此次一沒有朝廷明旨,二沒有部閣進言,卻突然有二十人當中只能留十個的流言沸沸揚揚,陳都諫難道不該給都察院一個交待?”
扛上了!竟然是陳炌親自出面,和陳三謨扛上了!
主持本院的左都御史陳炌都已經表態了,各道掌道御史彼此對視了一眼,全都一下子認清了局面——這不是汪孚林和陳三謨的戰鬥,這是都察院和六科廊的戰鬥。汪孚林之前之所以把矛頭指向陳三謨,言下之意竟然是想要制止某些人藉故染指都察院內務!張居正之前是不是說過都察院這些試職御史只能留十人,他們不大清楚,可如今張居正不在,正是壓下陳三謨這個六科廊領袖的絕好機會!
而今天代替告病的湖廣道掌道御史秦一鳴前來的,正是之前和陳三謨一塊首倡上書留張居正的曾士楚。然而,曾士楚和陳三謨談不上太深的交情,和汪孚林也沒有什麼往來,反而曾經因為自家掌道秦一鳴的緣故,也不知道聽了多少關於汪孚林的抱怨。他是隆慶五年的進士,萬曆三年十月由知縣選為試御史,萬曆四年十月方才實授,正是紮紮實實試用了一年的人,所以,對汪孚林一上來便巡按廣東,回朝沒兩天就掌道廣東,他心裡自然不無嫉妒。
可如今這種場合,到底應該站在誰那一邊,曾士楚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在一個個掌道御史紛紛出言駁斥陳三謨之後,他也當機立斷地站了出來,聲色俱厲地表達了自己的立場。當他慷慨激昂地說到“歷來試御史一年無大差錯即實授”的時候,臉色越來越黑的陳三謨終於發話了。
“歷來都察院試御史考選都最嚴格,曾侍御別忘了,和你同時選為試御史的總共是五個人,最後實授的卻只有三個!”
曾士楚沒想到陳三謨竟然開始翻自己的底牌,登時惱羞成怒:“陳都諫真是好記性,那一次確實只實授了三人,但另外兩位也只延遲了一個月便行實授,如今劉倬劉侍御,徐薦徐侍御,全都尚在都察院,並不曾黜落一人!”
“可去年這一批試御史卻和你五人不同,你五人當中,三人曾任知縣,兩人曾任推官,可之前那二十個試御史,卻全都是出身新進士,為吏部尚書張子文考選。張子文自己尚且昏庸,選出來的試御史難道不當嚴格考察?“
陳三謨突然翻吏部尚書張瀚的舊賬,這頓時讓曾士楚吃了個啞巴虧。可還不等他快速思量如何回擊,便只聽有人哂然一笑道:“陳都諫這話就說得實在是不對了,自來科道言官選用與否,出自上意,並不出自吏部。縱使從前的吏部尚書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