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馮保手法嫻熟地敷完藥,這才開口問道:“阿寧,知道今天為什麼打你?”
馮邦寧這會兒已經清醒了許多,雖說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但他還是提起精神小心翼翼地說道:“是孩兒不該招惹張家的人。”
“沒錯,要是打了別人,最多我罰你俸祿。讓你親自登門賠禮。哪怕是負荊請罪。也不用你在眾目睽睽之下挨這麼一頓狠打。可張太嶽不一樣,那是當朝首輔,你明知道姚曠是張家的人,卻還依舊管不住自己的手,大庭廣眾之下狠狠用鞭子抽了他一頓,那我也只好大義滅親了,省得別人懷疑我和張太嶽之間有什麼齟齬,他們可以趁虛而入。你捱了這一頓。你身邊那幾個跟的人,就交給你爹處置,馮家不養沒見識沒眼色的人!”
“是是是。”馮佑慌忙連聲答應,心中確實恨透了那兩個沒用的廢物,眼見馮保使了個眼色過來,他便趕緊站起身道,“我這就出去行家法!”
等到馮佑匆匆離去,馮保這才看著徐爵問道:“你之前好像有些欲言又止?是因為常常在東廠和錦衣衛走,覺得阿寧這次打了張家人,背後還有什麼名堂不成?”
徐爵沒想到馮保竟然這樣敏銳。登時有些措手不及。可是,當看到本來俯趴在床上的馮邦寧也一下子半支撐起身子。滿臉震驚地看著他,那眼神中赫然有幾分催促和期盼,他就沒有辦法搪塞了。只不過,他也是今天才剛剛聽人稟告了遊七的某些舉動,並不能擔保此中就一定有關聯。更何況,馮保剛剛不惜杖責嫡親侄兒,也要維持並彌補和張居正的關係,他更是吃不準一會兒這事如若說出來,會帶來什麼樣的反應和後果。
正當他緊張斟酌的時候,外間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公公,遊七求見。”
徐爵沒想到遊七才把姚曠帶回張府沒多久,卻又直撲了這裡來,猶豫片刻,就想把事情拖到遊七來了之後再說。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馮保卻直截了當地說道:“讓他在外頭等著!”
吩咐了這一句之後,馮保就一字一句地說道:“徐爵,我待你一向不薄,你難不成還有什麼敢瞞著我?”
見馮保竟是把話說得這樣重,徐爵只覺一顆心狠狠顫動了兩下,在那目光瞪視的強大壓力下,他竟是忍不住雙膝一軟跪了下來,當即一五一十將之前從東廠探子那裡得知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因為如今是主少國疑,權臣當政,馮保捏著東廠不肯放,就是為了監察錦衣衛以及包括張居正在內的百官,因此他不大確定,馮保在聽到自己用東廠探子盯遊七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可他話音剛落,就只聽砰地一聲,唬了一跳的他抬頭一看,就只見馮邦寧一頭重重磕在了床板上。
“伯父,我今天是喝了不少酒,可今天我墜馬實在是來得離奇!而且,遊七從前素來和我走得近,就因為他好幾次都說過張家那個姚曠眼睛長在頭頂上,我今天醉的時候又看到姚曠笑話我,才會那麼火冒三丈。”嘴裡這麼說,馮邦寧卻絲毫不記得自己大醉的時候究竟幹過什麼,只是純粹想找個人出氣而已。姚曠這一回肯定是要倒黴的,可徐爵點出這事情背後恐怕有鬼,他就乾脆直接把遊七給恨上了。
可下一刻,他就看到馮保皺眉看了自己一會兒,突然甩手就是一個巴掌。臉上捱了重重一下的他哪裡還敢再說話,連忙閉上了嘴。
“長點記性,徐爵也只是說遊七之前上躥下跳,顯然是想要藉著張瀚的手除去那個汪孚林,而且還想賴在王崇古和張四維頭上,卻和你有什麼關係?徐爵說了今天你和姚曠突然起了紛爭就一定是遊七耍的花招?就算想要找個理由,給你自己挨的這頓開啟脫,你也得先把方方面面想到清楚,不要只會遷怒於人!”
徐爵聽到馮保嘴上這麼說,臉上卻陰霾重重,他就知道馮保心中說不定也是和馮邦寧想的一樣,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