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們這滿腔怒火,自然全都傾瀉在秦三娘和那個負心薄倖漢的身上。
可秦三娘這個證人被人保護著,又在張敬修三人那邊打過照面,他們也不能對她如何,只能竭盡全力讓人搜尋去年三甲進士的筆跡以供核對。好在這種殿試金榜題名的人,哪怕只是三甲進士,也大多留下了很多文墨在外,實在不行,靠著父親當初在翰林院的舊關係,他們還能尋到這些人的殿試文字作為比照。唯一有點麻煩的也就是比照的工作需要精通這種事務的刑部老手,這時候,王崇古這個刑部尚書的作用就發揮出來了。
當朝三輔的嫡親兒子,刑部尚書的嫡親孫外甥要查,誰還能不配合?
而在他們抓緊時間排查的時候,汪孚林這邊也迎來了宮中的頒賜。他自己的分配問題因為遞上去的奏疏,繼續懸而未決,替沈有容等人求的東西卻都準了。此次每人頒賜司禮監經廠刻印的四書一部,據說挑的最好的版,還有御酒兩壇,但額外還增加了每人一口鋼刀,這讓沈有容以下每一個人都喜出望外。儘管那刀並不是什麼千挑萬選的精品,遠遠遜色於譚綸送給汪孚林的那口劍,可象徵意義畢竟無以倫比。
以後說出去,也是挎著御賜寶刀的人!
至於汪孚林,他更意外的是來頒賜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宮中司禮監秉筆太監張宏!他對宮中宦官的瞭解很少,卻也聽汪道昆提過,這是僅次於馮保的宮中太監第二號人物,比馮保資歷還老,年紀更大,在兩宮皇太后面前很有體面,又深得小皇帝敬重,笑起來猶如彌勒佛,可汪孚林哪敢對這位掉以輕心,囑咐人打賞了其隨員,他少不得親自客客氣氣把人請到了正堂安坐。
年近六十的張宏猶如尋常老人一般左看右看打量著這地方,最終卻笑著衝汪孚林點了點頭:“汪公子年紀輕輕,卻有擔當,有膽色,最重要的是,皇上金口玉言讓你進都察院,你還敢上書推辭,這可真叫讓皇上記住你了。”
如果有可能,我哪想讓萬曆皇帝這種心胸狹隘的涼薄人記住!用完了就扔,形容的就是這位皇帝,在其手下就幾乎沒有榮寵不衰的臣下!
汪孚林心中腹誹,嘴上趕緊辯解道:“張公公這話說得我著實無地自容。皇上垂青固然是無上榮幸,然則我年紀輕輕,之前在遼東頂多就是功過相抵,如何能夠經得起驟然提拔?更何況天下有才者眾多,我不過是僥倖中了進士,可殿試之後風波不斷,到了遼東之後更是被人指斥為只知道闖禍,甚至被人說是災星,若是我進了都察院之後,再惹出什麼是非來,只怕就要真正千夫所指了。還請公公代為稟奏皇上,君恩無以回報,臣只能心領。”
頒賜這種事。看東西貴重多寡。宮中自然有不同等級的宦官可以做這種事。說句不好聽的,哪怕是萬曆皇帝給張居正賜東西,都用不著張宏這個司禮監秉筆太監親自出馬,而他今天親自來,是因為聽馮保說了幾句“閒話”。
馮保自從趕走高拱,又逐走隆慶皇帝身邊最親近的孟芳等人,成為司禮監掌印太監之後,便罔顧歷來司禮監第二人提督東廠的老規矩。自己依舊把東廠捏在手裡。張宏不是喜與人爭的性子,哪怕是本該在自己手裡的東廠被馮保搶去了,卻依舊沒什麼怨言,始終維持著和馮保不錯的私交,所以馮保也常常把東廠刺探到的事情拿與他說。
這一次,他聽到的不是別的,正是數日前汪孚林挑釁張泰徵,而後張家兄弟聯手到張家找回場子,卻慘敗而歸的事,後半截完全是別人不知道的秘聞。馮保囑咐別人不得洩露,自己卻當成笑話拿來對他講。聯想到那次朱翊鈞被張鯨張誠等近侍攛掇去文華殿旁觀看熱鬧。結果惹出來的那場大事,張宏再琢磨琢磨這一次的事,對汪孚林自然存著幾分小心審慎。
張居正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因此,聽到汪孚林拿出災星二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