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搪塞,他就不動聲色地品了一口茶,繼而挑了挑眉道:“汪公子這待客之茶,似乎是徽州來的?”
這老貨好厲害的嘴!
“正是祁門的茶葉。”汪孚林欠了欠身,隨即又添了一句,“公公若再是一口一個公子,我恐怕就再也坐不住了,公公還請直呼我的名字就是。”
“既如此,咱家就直接問你,你自己屬意何官?”
要不是被人天天催著趕著去科舉,其實我根本就不想當官!有個進士出身的頭銜在身上,全天下哪裡不可以去?而且我說想當什麼官,你就能給我?
哪怕心裡如此想,汪孚林卻更明白,這話在自己人面前抱怨一下沒什麼問題,但絕對不能對外人說。所以,對於張宏這開門見山的問題,他的回答卻依舊滑頭:“回稟公公,說實在的,我去年根本沒想到能中進士,中了進士之後因為名次問題被人揪住不放,我修身養性了大半年,總算得了太平。可去了一趟薊遼回朝就又成了眾矢之的。我眼下只想去個不出風頭的冷衙門,那些找茬的傢伙我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張宏在宮裡前前後後四十年,進過內書堂,閱人無數,自忖也見過許許多多的人,可今天實在是覺得歎為觀止。當著他這個司禮監秉筆太監的面,汪孚林不是盡力表現,或者自命清高,或者拼命結交,又或者保持距離……反而自始至終閒話家常,現在更是表示情願去冷衙門躲事!他著實難以判斷這是真話還是假話,當下便乾脆放下之前的預想,也同樣閒話家常似的詢問汪孚林家中情形,這下子就把對方話匣子完全開啟了。
因此,當張宏離開汪家時,原本透過馮保的東廠,瞭解一些汪孚林家中人口的張宏算是把汪家的情形全都給摸了個清清楚楚。進了東華門後,他換乘凳杌,就忍不住開始發呆——因為汪孚林最後和他套近乎時,竟是小心翼翼提出,反正現在選官還沒定,是否可以回一趟徽州,先把家中嫡親妹妹的婚事給辦了,然後帶著妻子去老家寧波府探望一下祖母葉老太太。直到這會兒,他都忍不住替張泰徵張甲徵兄弟二人默哀。
惹上這麼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別看那兄弟二人是閣老的兒子,也一樣要吃虧!
然而,等回到司禮監,他還沒進自己的直房,卻被正好從裡頭出來的馮保叫住了。兩人多年老相識,馮保笑呵呵一頷首,示意手下人把守住各處,不得讓人進來,這才直截了當地說道:“太嶽的意思是,他打算好好整飭清洗一下科道。至於汪孚林的事情,等他和兩邊張家那五位公子哥惹出來的事情結束,就給他找個名頭讓他回家一陣子,避避風頭。”
張泰徵和張甲徵要十天八天才能查出來的事,放在東廠手上,不過是兩三日光景就能有結果!當他查出那個名字屬於都察院的試職御史時,自然就立刻告訴了張居正,這次還真是意外之喜!
張宏對於清洗科道言官這種正經大事倒不怎麼上心,因為他很清楚,此事自己沒有任何反對的餘地,橫豎小皇帝也對那些亂噴的言官沒好感,可對於汪孚林的這措置……他能對馮保說正好遂其心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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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一章 保駕護航張公子
汪孚林的上書也好,那一日在某場文會的當眾挑釁也罷,固然惹來了一部分言官越發暴跳如雷,從而奮起反擊,但某些跡象諸如首輔張居正,次輔張四維的兒子全都出入汪家,疑似交往甚密,尤其汪孚林和這兩家的所謂私交也被好事者深挖了出來,卻也讓不少腦袋還清楚的官員選擇了暫時退避觀望。
當然,若是某些人知道張泰徵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汪孚林,最好把某人徹底打倒再狠狠踩上一千腳,那交往甚密四個字更是恨不得砸在傳言者的臉上,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