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票)
這年頭大戶人家的糧倉,出於安全考慮,大多都會選擇放在城內,邵家的糧倉,也同樣建造在邵府隔壁,佔地面積不遜於邵府,平日眾多家丁看守,防火防盜全都極其齊備。然而,邵芳驟然下獄,風光一時的邵家哪裡還像平日那樣是丹陽城內人人趨之若鶩的地方,家丁也好,寄人籬下的江湖豪雄也罷,大多逃了個乾淨。
若非此次前來抓人的乃是頂著衛所的招牌,實則是戚家軍精銳,這些人臨走之前一定會趁機大撈一票,可即便嚴防死守,邵家也損失了不少金銀財物。
好在糧食這種粗笨且不值錢的東西,並不是裹挾財物的首選,所以當汪孚林和呂光午在阿才和阿旺的引路下,帶著幾個兵卒來到糧倉時,看到一個個糧倉中那些堆成小山的穀子,好歹也是徽州大糧商之一的汪孚林自然覺得頗為振奮。遠水救不了近火,儘管葉明月和小北已經在回徽州的路上,也許能組織糧商往淮揚運糧,可終究不止十天半個月。有邵家這一萬石糧食,就可以解決最初的燃眉之急。
畢竟,揚州城內只是進水,糧庫還在,問題就在於城外那些鄉鎮之前提早開鐮打下來的糧食能保住幾成。再有就是一部分雙季稻田能否趕上第二季的播種。否則下半年的糧價,只怕就是天價。
儘管汪孚林之前已經挑明並不是為了邵儀來的,但邵芳驟陷囹圄,見汪孚林面對滿倉糧食露出了喜色,阿旺忍不住諷刺道:“一萬石糧食就在這裡,做生意講的是錢貨兩訖,錢呢?”
“定金一百兩黃金在呂公子那兒。”汪孚林見呂光午拍了拍隨身包袱。邵芳這兩個伴當神情稍稍一鬆,他便繼續說道,“至於剩下的,我身上倒是帶著揚州那幾個鹽商託付的銀票,但因為這是鹽商和金銀鋪開出的票子,要去揚州方才能夠兌換。”
“我們眼下是籠中之鳥。你看我們是能去揚州的人嗎?”阿才登時神色一冷,想起汪孚林藉由花魁大會狠狠敲了邵芳一筆的往事,“你要賴賬就明說!”
“你們信不過也無妨,糧食要清運,需要船,需要人手,趁著起運這功夫,我去一趟常州府見一見沈公子,讓他隨我們去一趟揚州。想來你們總應該信得過這位姑爺吧?”
見汪孚林絲毫不以為忤,反而還提出了這樣一個建議,阿旺和阿才不禁都生出了一絲喜意。自從邵芳和沈應奎翁婿鬧翻之後,沈應奎就沒有再來過丹陽,而這次的變故來得極其突然,他們因為被託付了邵儀這邵家的唯一骨血,也不敢輕易離開,等到想起應該走一個去給沈應奎報信的時候。已經都出不去了。所以他們完全不知道,走脫的江湖豪雄以及家丁被抓住了大部分。如今丹陽縣衙的大牢和班房被塞得滿滿當當,正由張佳胤的得力師爺親自審訊。
“好,那我們就信你一次!”
丹陽就在運河邊上,倘若之前運河尚未滿溢,那麼透過運河水路送糧食到揚州,是一段最方便不過的路程。然而如今淮揚段運河滿溢。運糧就成了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更要命的是人手。然而,汪孚林和呂光午畢竟曾經在丹陽逗留過一段時間,更結識了牛四這個昔日的機霸,眼下邵家一倒。邵氏機坊登時關門,無數機工失去了賴以為生的工作,所以他們找到牛四一說,這位就立刻一拍胸脯攬下了此事,須臾就組織起了上百名閒散沒事幹的機工。
而出於運力以及穩妥考慮,從丹陽到鎮江府丹徒直到過長江這一段,仍然走運河水路,等過江之後再看淮揚水患的情況,決定是從陸路還是水路轉運。正因為如此,考慮到逃災的流民可能會見到糧船糧車生出異心,即便知道沈應奎應該更信服呂光午,可汪孚林還是把押運這檔子事託付給了呂光午,自己則準備在第二天前往百餘里之外的常州見沈應奎。
然而,次日一早他還來不及上路,昨日領他們進了邵府的那個戚家軍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