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張敬修很少帶人回來,沿途汪孚林遇到的那些僕役雖說訓練有素,但不少都會投來好奇的目光。這次走的路徑和他前一次去張居正書房不同,乃是張府西路。因此遇到的下人也大多不認識他,尤其是看到張敬修把他徑直往內裡其他幾個少爺讀書的院子裡帶,這就引來了更多的關注。兩個隨從跟到院門口就非常自覺地停下了,而張敬修則是熱情地把汪孚林往東廂房裡帶,一進門就嚷嚷道:“二弟三弟,你們想見的人我給帶回來了!”
汪孚林就只見屋子裡一南一北兩張書桌,正納悶張家就算兒子多,可張居正當了首輔之後,這宅子皇帝親自令人修繕擴大過,也不至於連個書房都那麼緊張。需要兄弟倆合用。下一刻,他就只見北邊書桌後頭的少年丟下手中書卷。無奈地迎上前來。
“大哥,你說話不要沒頭沒腦的好不好?這帶來了客人就應該先介紹客人,什麼叫我們想見的人?”他一邊說,一邊笑著拱拱手道,“張懋修見過這位公子,我家大哥有時候就是這樣的性子,還請不要見怪。”
“三弟說得沒錯,大哥,哪有你這樣待客之道,而且也不先給我們打個招呼。在下張嗣修,見過汪公子。”
這一次,換成張敬修驚咦了:“我還沒介紹客人呢,二弟你怎麼就知道了?”可他這般表情,張懋修卻恍然大悟一般,竟輕輕拍了拍額頭。
“你都說了是我們想見的人,又是這般年紀,不是那天父親在見完客人後,對母親和我們提起的汪孚林汪公子?”張嗣修挑了挑眉,隨即帶著幾分審視端詳著汪孚林,眨了眨眼睛問道,“未知汪公子怎麼會遇到大哥的?”
第一眼的印象,汪孚林就覺得張敬修有些書呆,張懋修簡樸而灑脫,張嗣修則顯得機敏圓滑。此時此刻,他還不及答話,張敬修就立刻搶過話頭:“那不過是小事而已,汪賢弟你說對吧?”
看到張敬修拼命對自己眨了兩下眼睛,分明很不希望今天出醜的事被兩個弟弟知道,汪孚林也當然不會煞風景揭穿他,便輕描淡寫地說道:“嗯,只不過是在外城偶遇,張兄得知我是誰之後就硬是拉著我到了張府,我到現在還一頭霧水呢。”
儘管汪孚林略去了前因後果,但看到張敬修那明顯想要避重就輕的笑容和口氣,張嗣修和張懋修兄弟倆也就心裡有數,暫時放了過去。這東廂房總共兩間,平時兄弟兩人各溫習各的課業,倒也不會互相打擾,但因為這裡從來就不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多了兩個人就顯得逼仄了,而且也沒有待客的椅子。這時候,還是張懋修開口說道:“大哥,去你那,你那地方足夠大,順帶也和四弟五弟說一聲,讓他們出來一塊見客,免得他們說能偷懶卻不帶上他們。”
等到汪孚林來到正房,他就發現這裡確實地方寬敞,居中高高的地平上隨意放著七八個坐墊,如同會客廳的設計,倒是可以隨便不拘禮數地坐著。等到張家四公子五公子一塊過來,一個十歲出頭,一個才**歲,恰是滿屋子人聲,讓汪孚林這個家中獨子很是體會了一番什麼叫做熱鬧。
在七嘴八舌亂七八糟的問題中,本來就心情輕鬆的他更加忘了周遭這些是相府公子,談笑自如,說到之前走南闖北的那些經歷,說到那些山河壯麗,建築雄奇,更是引來了四周一陣陣驚奇的呼聲。
在他這個年紀的讀書人,能有這番行走天下經歷的,絕對是鳳毛麟角,張家兄弟幾個就算是離京,那也是從運河坐船到南京,然後從長江坐船到江陵府探親,沿途不許亂走,不許隨處停留,更不要說四處遊覽名勝。張敬修甚至挑明,父親母親管束之嚴,絕對是其他官宦人家少有的,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