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發抖,但汪孚林一開口,他就立刻把人認了出來。即便昨天的鹿鳴宴,汪孚林在回答了某位副主考一句話之後,就一直非常安靜,一點都沒有十七歲少年舉人那種激揚,可畢竟那是汪道昆的侄兒,那張臉,那聲音,他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當汪孚林開始舌戰盛祖俞,一頂頂帽子開始往這位金陵十三少頭上扣,最後還大大標榜了他一番之後,他想到聽說汪孚林參加今科鄉試,讓人打探到的訊息,只覺得聞名真不如見面。
這小子的胡扯外加扣罪名潑髒水的本事,簡直是蓋過某些御史,天生的都察院材料!
所以,當看到盛祖俞氣急敗壞嚷嚷手下動手的時候,焦竑登時嚇了一跳,立時便想要上前阻止,耿定向卻一把拽住了這位得意弟子匆匆往後退。不等焦竑詢問,他就低聲說道:“盛祖俞只是過河小卒,背後之人方才難對付,今天若是他不動手,單憑他說出的這些話以及這些人證,事情還不好收拾,且讓他動手!你放心,不要小看那汪孚林,他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舉人,他曾經跟著凃淵進北新關說服鬧事打行中人,曾經手刃過太湖巨盜,曾經從邵芳手中巧妙脫身,絕對吃不了虧!”
焦竑這才意識到耿定向居然認得這個和盛祖俞當面交鋒的少年郎,而這少年竟然還是個舉人!就在這瞬息之間,盛祖俞身後的幾個隨從一擁而上朝汪孚林撲了過去,可就只見人微微一笑。突然連鞘拿起隨身佩劍。在幾個人的凌厲攻勢之下進退裕如。不過三兩下,就將其中一條大漢打翻在地。
然而,另有兩個隨從徑直撲向了那位少年的妻子,圍觀的學子士人雖有想要上去幫忙的,可誰也不及那少婦的動作快速,就只見其微微一笑,人影倏然一閃,就只見一陣拳腳相擊的碰撞聲後。當其人再次現出身形的時候,那兩個打手已經躺在地上直哼哼了。
面對這以寡敵眾卻反而大獲全勝的一幕,焦竑忍不住讚歎道:“如此俠侶,著實罕見!”
可是,在焦竑身邊的耿定向卻面色凝重,兩隻眼睛死死盯住了那輕輕鬆鬆便制服了兩個打手的少婦身上,眉頭也隨之擰成了一團。
汪孚林雖說當初秉承何心隱教訓,想藏著掖著那點武藝以備關鍵時刻絕地大反擊,可手刃太湖巨盜被報上去了,所謂麵粉攻勢反倒不大有人提起。今天人家都招惹上門了,他當然不會藏拙。眼看小北撂倒兩個傢伙上來幫忙。三兩下放倒了剩餘的人,他見盛祖俞臉色蒼白,雙膝微微顫抖,顯然沒料到這麼一個結局,他隨手把劍扣回了腰間,這才拍了拍手說:“盛公子,你還有什麼話說?”
“你……你別過來!”盛祖俞素來只知道頤指氣使,凡事都有隨從僕役代勞,哪曾想今天這一小會功夫人就全軍覆沒。他這才想起今天到崇正書院來是有正事的,一時已經悔青了腸子。隨著汪孚林緩步上前,他情不自禁地一步步往後退,到最後被一塊石頭一絆,他竟是往後一倒摔了個四仰八叉,一時呼痛不已。四周圍計程車人學子看著哈哈大笑,紛紛冷嘲熱諷了起來。
這時候,汪孚林方才朝眾人拱拱手道:“各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總得還耿大人一個公道,還崇正書院一個清白,大家可願和我一同走一趟,把這些胡言亂語,陷人入罪,擾亂崇正書院的傢伙送到應天府衙去,順便做個證人,隨我告上一狀!”
“我去!”
“我也去!”
徐思誠和董其昌彼此對視一眼,想起自己二人剛剛吵的那一架,不禁都覺得實在又滑稽又無謂。見四周願意跟汪孚林走一趟的人非常多,兩人想了一想,也都決定跑這一趟。一時間就只見群情激憤,沸反盈天,更多晚來一步的人從其他人口中聽到了這所謂的真相,也都紛紛加入了進來。
反而耿定向和焦竑師生二人,此刻已經悄然退去。焦竑倒是很願意去親自做個人證的,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