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的卻是一個讓他措手不及的訊息。
“什麼?汪孚林竟然邀了姑爺,兩人一同出門去了?”邵芳見管家訥訥點頭,他不由得怒喝道,“你這是什麼腦子,他要見姑爺就讓他輕易見到了?”
管家被邵芳罵得耷拉了腦袋,心裡卻暗自埋怨,腿長在沈姑爺身上,他又能怎樣?汪孚林是家裡的客人,要見姑爺難道還能攔著不讓?
見人不說話,邵芳頓時也沒了訓斥的興致,乾脆撂下人徑直回房。然而,一想到汪孚林單獨和沈應奎在一起,他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少不得又叫了今日跟隨出門的阿旺和阿才過來,吩咐他們兩人出去找人。等人一走,他便頹然坐下,揉著眉心煩惱不已。
第一次和汪孚林交手。他是無心對有心。因此計謀敗露大敗虧輸;第二次他是隱身幕後煽動群盜。結果竟然被那小子和葉鈞耀聯手將人一網打盡;第三次他依託於高敏正,可最後竟然還是輸了!
第一次和最後一次的敗北他心中約莫有數,可中間那次汪孚林是如何在那樣危險的境地下扭轉乾坤的,他至今不得而知。
“沈郎啊沈郎,你明明是一條筋的性子,為什麼就不知道離那小子遠一些?”
邵芳長嘆一口氣,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因為連日奔波。心事又重,他竟是不知不覺打起了瞌睡。朦朧之中,他竟是夢到了高拱在自己面前意氣風發地說著如何反貪腐,如何革除無能的官吏,如何控制宮中那些內宦權力過大,如何改革不符合如今情況的法規政令……可就在他沉浸在高拱的絕大魄力中時,面前的人卻陡然之間籠罩在一片血光之中。他就只見一把長劍從高拱後背刺入,透胸而出,那劍尖上糊滿了鮮血。
可即便在這種時候,極其詭異的是。高拱竟然依舊在笑容滿面,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元輔……元翁……高閣老!”
連續變換了三個稱呼,邵芳陡然之間驚醒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是在自家書房,面前也空蕩蕩沒有一個人。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擦了擦額頭,卻發現手上油膩膩的全都是汗。
“竟然是噩夢……我多少年沒做過噩夢了?”
邵芳正喃喃自語,冷不防書房大門猛地被人一把推開,緊跟著大步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派人出去找的女婿沈應奎!見其是一個人回來,顯然阿才和阿旺並沒有找到人,他不禁沉下臉問道:“我都和你說過了,與人交往要謹慎些,你為什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和汪孚林一塊出去了?”
沈應奎沒有答話,而是盯著邵芳看了好一會兒,最終直截了當地問道:“岳父這次是帶著汪孚林從歙縣回丹陽的?”
此話一出,邵芳那張臉登時僵住了。他雙手緊緊按在桌子上,一字一句地問道:“他都對你說了什麼?”
“全都說了,從漢陽府漢口鎮,一直到徽州府歙縣。”沈應奎一面說,一面死死盯著邵芳的眼睛。他和邵芳是多年翁婿,此刻一見其平靜的表情,寒光畢露的眼神,他就知道接下來恐怕不必求證了。他垂下眼瞼,沉默良久,這才深深一揖道,“岳父大人,我一直很敬重你,尤其感激你對我的栽培和關切。然則,人生在世不止是功名二字,還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恕我無法苟同岳父的做法。晴娘身體弱,孩子也尚小,我先回常州了!”
儘管沈應奎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恭恭敬敬,可邵芳卻從裡頭聽出了深深的不祥意味。眼見人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他忍不住拍案而起。
“你站住!難道就因為外人之詞,你便要與我割袍斷義不成?”
“晴娘乃岳父骨血,我也是岳父的女婿,割袍斷義四個字自是不敢。”沈應奎仍舊沒有回頭,而是側身又微微彎了彎腰,低聲說道,“我只希望日後能告訴阿儀,他的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而不是浸淫於詭譎陰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