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浴室門,默默將這套衣服拿進來讓她換上。
想起他臉上那種寒徹入骨的陌生感覺,她不由得身體一陣無力,軟軟癱到窗戶前。
窗外萬家燈火,鷺島的夜晚星火璀璨,美麗浪漫得令人窒息。
仰頭,閉眼,她將所有的憂傷和黯然全部隱匿於細密如同蝶翼般的睫毛之下。
然後,有某種清涼的液體緩緩瀰漫出來,順著臉頰蜿蜒而下,涼薄苦澀,一如掛在她唇角的那抹自嘲。
早晨在蘇籬家經歷的那一幕幕刻骨繾綣,就像是她那件碧綠色連衣裙般,成為一灘破碎凌亂的殘夢,細細碎碎,一點點凌遲著她黯淡無光的心房。
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窸窣響起,她嚇了一跳,睜眼,回頭,依稀微光中,看見被她鐫刻進心臟的那個人恍然站在門邊。
“醒了?”他開口,聲音一如既往地沙啞溫柔,“你睡了一整天,錯過午餐,又錯過了晚餐,那麼,現在洗漱一下,出去吃點東西吧,要善待自己。”
她苦澀地笑,她錯失的,豈止是午餐或者晚餐?
她千瘡百孔的心,豈能出去吃點東西就能治癒的?
其實,有那麼一點點無奈的,她辛果兒,為什麼如此傷春悲秋不灑脫?
事先分明想得很好,也很鑑定地下過決心的,現在又是什麼狀況,難道後悔了嗎?
不不不……
她立刻搖頭,甩掉那個連自己都討厭的自己。
強打起精神,撐出一點自認為灑脫的笑意,學著陶甜甜的樣子,大喇喇對蘇籬咧嘴一笑:“我不餓,要不,我們去喝酒好不好?這樣的夜晚好像很適合喝酒哎!呵呵!”
“不好,”蘇籬皺眉搖頭,“你一天沒吃飯,不適合喝酒的。”
“我吃過早飯的呀!”
她脫口而出,立刻後悔打住。
她有一種預感,從今往後,只要跟“早晨”有關的東西,她都會神經過敏了!
蘇籬顯然也不自然了那麼一瞬,立刻回過神來,站在路燈投射進來的一束光柱裡,不疾不徐淡然說道:“早上的食物,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她心虛,欲蓋彌彰地爭辯。
“有什麼問題,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字字珠璣,可恨的是,偏偏語氣那麼平淡,就像是在揭穿小朋友的無聊惡作劇一樣,情緒絲毫不會為之產生波動。
他的這種淡然和無所謂,深深刺痛她的自尊,早上發生的那些事情算什麼,他完全都不會在意吧?
虧她還白白擔心呢,其實他根本就無所謂,甚至都懶得跟她計較或是生氣,對吧?
不在乎,不計較,無所謂!
世界上還有什麼能比淡漠更能傷害人的心?
她避開他的眼神,扭頭看窗戶,略微有點煩躁地說:“你先出去一下,我要換衣服!”
他沒有說話,漠然轉身走到客廳等待。
她開啟衣櫃,胡亂翻找一通,一件滿意的衣服也找不出來。
原本打理整齊的衣櫃頓時被翻成亂糟糟的景象,一如辛果兒亂糟糟的心情。
心煩意亂,索性閉著眼睛胡亂抓過一件裙子換上,來到客廳,見蘇籬還坐在沙發上,只開了一盞昏暗的檯燈,影綽燈光下,越發顯得他的表情說不出的蕭索涼薄。
她沒再說話,從門廳櫃上取下斜挎包掛到肩膀上,轉身出門,哐,將門摔出一聲巨響。
她的腳腕還沒有好利索,但卻發了瘋似的從車庫裡倒出汽車,顧不得踩離合時的疼痛,駕駛著汽車,風馳電掣離開住宅區,擠進川流不息的馬路,毫無目的地向前衝。
她完全沒有任何目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幹什麼,只是覺得心裡憋了一團悶氣無法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