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司嶼沒搭腔,雙手插著褲袋,懶散看著她。
心情起起落落之後歸於愉快,蘇稚杳不在意他的無視,人往島檯面一伏,歪歪臉,眼中湧動著濃厚的興致:“賀司嶼,我都還沒有問過,你有沒有鐘意的女孩子呀?”
並非有心這麼問,她當時因宿醉神志尚未完全復甦,思維的神經系統處於半罷工狀態,得意忘形,一開口,話不過腦。
問完她自己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蘇稚杳溫溫吞吞,找補一句:“女朋友,不是……就是跟著你的……”
後果就是越描越黑。
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這是在暗示,暗示對他這樣的男人而言,女朋友的說法太正經,形容自己的女人,他們只會說,跟著他的人,或者,他身邊的人。
這話,聽著是自動把他歸為了私生活混亂的那一類男人。
氣氛猝不及防變得有些怪異,賀司嶼也是沉默好一會兒,低沉的聲音才在香氣繚繞的空間裡響起。
嗓音底下明顯附著一層不悅。
“我當蘇小姐早之前,就已經對我的感情生活足夠清楚了。”
又是一段靜默,賀司嶼再度開口:“處心積慮接近我,口口聲聲說鐘意我,若是我有呢?你想怎麼辦?”
蘇稚杳隱隱醒悟,屏住呼吸。
賀司嶼定定看住她,從喉嚨裡哂出一聲笑:“做我見不得光的小情人麼?”
儘管在他明說之前,蘇稚杳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但真聽到耳朵裡,心臟依舊不可抑制地顫了下。
她下意識想承認錯誤。
那話確實有質疑他品性的嫌疑,甚至聽上去,言語間都能感覺出這是在和他坦言,自己至始至終只是抱著玩玩他的心態,沒有多餘真心。
對方有情緒理所必然。
何況是他這種,對背叛和玩弄恨之入骨的人。
可話到嘴邊,就是出不了口。
嬌氣的性子和自尊心齊齊作祟,也要怪醉後頭腦還不甚靈清,蘇稚杳脫口而出:“那你明明知道我和程家的親事,還不是沒避嫌,把我帶回自己這裡了。”
不合時宜,雪上加霜。
話音落下的一剎那,蘇稚杳就後悔了。
賀司嶼沒錯,他不爽沒錯,說的話也沒錯,錯的是她。
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但假如他當真有交往的物件,那她煞費苦心接近豈不是太無恥,這問題,不僅看輕了他,也看輕了自己。
她就不該問。
蘇稚杳在心裡怨自己缺心眼,腦袋頭回這麼混沌,那種傻話都問得出來,酒精真是誤人。
她剛想啟唇賠錯,賀司嶼的聲音落了下來。
“避嫌?”
他低了下頭,笑了:“你在指望什麼?指望我講道德,指望我有良知?”
這一聲輕笑裡,蘇稚杳聽出了冷嘲和低氣壓,隨後他的語氣有種壓抑的平靜:“我是什麼樣的人人盡皆知,怎麼,沒人提醒過你麼?”
提醒過。
父親提醒過,程覺提醒過,小茸提醒過,群裡的名媛千金也提醒過。
全世界都有在提醒她,賀司嶼這人有多陰暗,恐懼他,忌諱他,見了他當遠則遠。
她同樣這麼認為過,可現在,蘇稚杳覺得,他是很好說話的,有惻隱心,有人情味。
在他那裡一回復一回佔到的便宜,憑的當然不是她那點能耐和本事。
只是他的良心是一種氣質,在骨不在皮。
“你是哪種人?”蘇稚杳突然想聽他自己說,而不是隻知別人口中的他。
“和蘇小姐完全相反的那種人。”
賀司嶼嗓音冷淡,抬手去關粥鍋的火:“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