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而雖然她之前根本沒有鬥爭的心思和意思,但在鬥爭意識如此強烈,搶佔高點的心思如此明確的老大人刺激之下,無名火也不由得一騰就燒了三尺高。
“說話的是西楊大人嗎?”她發話了,直接從屏風後問王瑾。
王瑾好像根本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表情木然地答道,“回娘娘話,是工部尚書楊勉仁大人發言。”
“哦,原來是東楊大人……”徐循頓了頓,又和聲說,“東楊大人聲音能小點嗎?大哥正熟睡呢,可不能驚擾了。”
就兩句話,東楊大人剛凝聚起來的氣勢頓時就是一挫:雖然沒有內閣首輔這個明確的職位,但西楊大人不論是名望、權柄、資歷,都是三楊中最深厚的一位。在這樣的場合也可以視作文臣領袖,徐循第一句話的意思說白了就是:這麼叨逼叨,還以為你是老大呢。
至於第二句話就不必多說了,皇帝在睡覺,你大聲吵吵是什麼意思?心裡還有沒有恭敬和孝順了?這兩句話說出來,東楊大人的身軀都要矮了一節,徐循透過屏風,隱約見他有說話的意思,便故技重施,搶先道,“妾本在屋內照看大哥,知道三位大人來了,也意欲迴避,奈何大人們來得太急了,只好暫避於屏風後,若三位大人覺得妾說得不算,不如到外間稍候片刻,妾這便打發人往坤寧宮問姐姐,看姐姐如何言說。只老孃娘哀痛著急,剛才險些閉過氣去,醫囑服藥沉睡養神,長輩身子為重,若非皇后娘娘有命,卻不能容人打擾。楊大人覺得如何?”
她把來龍去脈解釋得清清楚楚,態度也很坦然——她本來也沒有壓制皇后的意思,要不是王瑾來找,早都走遠了——這一番說辭,沒有什麼能挑剔的地方。東楊大人並沒有做聲,反而是西楊大人道,“謹遵娘娘懿旨。”
說著,又領著兩個同僚要給她補行禮,徐循道,“老大人不必如此,你年屆古稀,免禮吧。”
西楊大人今年的確六十九歲了,不過東楊和南楊大人都比他小了五六歲,並沒有特殊待遇,只好紮紮實實地對徐循下拜行禮,正磕著頭時,裡間忽然有人出來道,“老孃娘叫問,外頭何事吵鬧?”
徐循衝王瑾揮了揮手,王瑾拔腳便隨那人從里門,幾位大人行過禮也沒動彈,一個個都等著裡頭的訊息,徐循看在眼裡,也是心中暗歎,她也管過幾年事,如何不知道這是她鎮不住場子的緣故?若是皇帝下令,只怕他們早都飛出屋內了,哪怕一會兒還被叫進來呢,現在讓你出去,你就該出去等著,又哪有把上峰的話當耳旁風的道理?
好在王瑾不一會也回了屋子,肅然道,“老孃娘召皇貴妃娘娘相見。”
徐循立刻拔腳也跟進了裡間——也不是乾清宮就和地主大院般,就一個裡外套間了,實在是壞訊息來得太突然,太后根本就是在這間房暈的,倉促間也不好搬到別處去,乾脆就在裡頭穿堂過去一個套間裡休養了,乾清宮佔地不小,裡頭結構複雜,不是常去的人是很有可能摸不清東南西北的。太后也肯定不是被吵醒的,應該是喝完藥,藥效發散,睡了一會也就醒來了。這會兒她心裡都是事,哪可能睡得熟?
要不是她這一睡,徐循還不至於被捲進來受這無謂的氣,她一邊走一邊也覺得不容易:這都七十歲的人了,腦子還轉得那麼快,就三個人活脫脫已經是一齣戲了。東楊那麼積極跳出來幹嘛,博名呀,他雖然差西楊不少,但又高過南楊許多,當二把手的人都想往上爬,現在他正是需要積攢名望、功勳的時候,若是在這皇帝病危的關鍵時刻能壓住後宮,一手把持帝位傳承什麼的,重要性肯定上升。西楊不說話,也不代表他秉性敦厚,在這種時候,文臣肯定都恨不得把妃嬪、內侍全撥開,就他們自己看在御榻邊上,東楊出頭,他不可能反對,一旦反對,那就要被自己人罵了……
就這,還是三個人立場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