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作勢起身要去翻書信,玄燁一把拽住說:“你這是給朕看臉色?”
“臣妾是說正經的,皇上自己在氣頭上,看誰都氣呼呼的,您現在心裡犯嘀咕,還不得事事弄個明白才好?”嵐琪半點兒沒動氣,重新坐回來,好生勸,“究竟多大的事兒,要氣成這樣?”
“是大事,朕要辦掉索額圖了,可這下被你兒子一耽擱,又要另找個緣故起頭才好。”玄燁無奈極了,苦笑著,“朕一直在想,這件事未必能順利,可怎麼都沒想到,最後殺出的陳咬金,會是你兒子。”
氣勢有所緩和,嵐琪忍不住就道:“你兒子你兒子,皇上說的真順口。”
玄燁總算是露出幾分笑意:“是,是咱們的兒子。”之後絮絮說起那些事,雖然不知道離宮後兄弟倆說了什麼,可八阿哥的摺子最終沒有留在乾清宮,且梁總管的徒弟說是被四阿哥搶下,他更強行把八阿哥帶走,很顯然這事兒,不能照著自己的意思發展了。
皇帝說了半天,卻見嵐琪意興闌珊,不免氣惱:“你聽著沒有?”
嵐琪卻笑:“朝政的事兒,反正臣妾聽也聽不懂。”
“你明知道,朕並不介意你說幾句。”
“可臣妾怕自己,會從說幾句發展到說十幾句,再往後……”嵐琪頓一頓,正色對玄燁道,“臣妾有臣妾的分寸。”
“也罷。”玄燁輕嘆,一手握住了嵐琪的手,輕輕揉在掌心,慢慢就心平氣和,自顧自繼續說起索額圖的事,說八阿哥若是不呈送他想要的答案,就要另找個人來起頭,他甚至毫不顧忌地說,“老八在朝臣當中很吃得開,朕不想他這樣繼續膨脹發展下去,咱們兒子的性子不圓滑,骨子裡耿直驕傲,他只會和好的人打交道,這怎麼行?哪兒就能讓他遇見的個個都是好人呢?”
嵐琪輕輕嗯了聲,未予置評,玄燁繼續道:“本想這件事後,好讓一些朝臣離胤禩遠一些,眼下不知道胤禛為什麼阻攔他,為了太子,還是為了胤禩?這孩子腦袋裡,在想什麼?”
“大概,他們還有兄弟情吧。”嵐琪反手將玄燁的手捧在掌心,為他輕輕揉捏手背上的穴位,溫和地說,“也許孩子們沒有皇上想象得成長得那麼快,他們現在哪怕各自謀利,也不見得要成仇。皇上想得太深刻太嚴重,至少咱們的兒子是被寵愛著長大的,他們眼裡看出去的世界,怎麼也不會是殘酷至極,他們心底也有柔軟的地方。這不是什麼壞事吧,皇上?”
玄燁頷首,但心底的愁緒難解,憂慮道:“幾時才能明朗呢,難道真要等到那一天,他們再展露鋒芒,好把朕嚇得一愣一愣?”
嵐琪一直有疑問,輕聲道:“皇上真的決定了?臣妾與太子幾次打交道,他還算是個能幹的孩子。”
玄燁搖頭,不捨的情緒和冷酷的決心交織著,鄭重地說:“他是皇后留給朕的兒子,朕怎麼忍心毀了他?於私,朕可以包容孩子的一切,可咱們的家是整個江山,朕不能把江山交在他手上,不能把黎民蒼生放在這樣一個人的手裡。論起國事、社稷,還有什麼父子情意,還有什麼兄弟手足?朕的四十年,就是這麼過來的。”
“是,臣妾明白了。”嵐琪應道,“臣妾不會慫恿胤禛做什麼,將來他若來找臣妾解惑,只要告訴他,什麼也比不過江山重就足夠了。”
“你一直都不會告訴兒子,朕的心願?”玄燁從不懷疑嵐琪,可他卻覺得老天待自己太好,讓他身邊有可以這樣信任的人,他甚至願意去承受和麵對嵐琪背叛自己的痛苦,但似乎一輩子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要讓他經歷辛苦,才知道擔子的沉重和不易,臣妾也想大清未來能有一個好帝王。”嵐琪含笑道,“若是胤禛不才,也請皇上另選賢能的皇子。臣妾永遠都做不到太皇太后那樣偉大,但能永遠都站在您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