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旁的古木。而沒有一定輕功的人,亦是躍不上這種高度的。
隱蔽於枝葉間,著銀灰的袍衫的那人,有一雙同樣色澤的眸子。
現在,這雙眸子冷冽地看著下面發生的一切。
下面,縱是夜深,仍很紛亂,不停有宮人來往,全因為,今日,不僅是皇長子的洗三之日,還發生了太多別樣的插曲。
譬如,皇貴妃的咳血,以及周昭儀的小產。
他就這麼坐在那,直到暮色更深,宮人們逐漸安守在各自的值夜崗位,停止忙碌時,他的身子才輕盈地,宛如一陣風般掠想天瞾殿。
隔開後窗的格拴,他的足尖,輕輕掂於地上,一絲聲響都是沒有的。
殿內,只有一名宮女,他在外面時,就瞧清楚了這一點。
那宮女此刻躬身於榻前,似用錦巾在替榻上的女子擦拭著身子。
他有些窘迫,沒有料到甫進殿,看到的竟是這一幕,忙閃避到一側的紗幔後。
直到,那宮女端起盆,緩緩出去時,他方從紗幔後步出,行到殿門邊,只一會,那宮女復進了來,他將手中的透明的粉末一灑,那宮女渾然不覺,繼續行到榻旁,替榻上的女子蓋掖好錦被,輕聲,似呢喃自語地道:“娘娘,奴婢直到您心裡不痛快,可,洗三的事,是祖制如此,皇上抱走皇子殿下,也是沒錯的,您好好地嘔了氣,咳了血,這對身子,不僅不好,連皇子殿下今晚都不能陪在您身邊了。娘娘,奴婢說這些話,您聽不見,可奴婢還是想說,奴婢不想您那麼苦,看您這幾日內,吐了兩回血,每回,都是心裡鬱著,才會如此。院正開的藥,雖能治病,卻是治不得心的,娘娘,為什麼要和皇上嘔氣呢……”
那宮女似還要說些什麼,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直到最後伏在榻前,兀自瞌睡了起來。
銀衫男子,這才慢慢行至榻前。
他,真是銀 蒼。
永是一襲銀色的衫袍,只是,終有些什麼是不同的。
這數月未見,再見時,卻是這樣的情形。
她比之前更清瘦,早產,加上方才宮女口中的咳血。
她的狀況比他知道的,似乎要糟糕很多。
本不想見她的,但,她早產的訊息,傳來時,刻制了幾日,還是,沒能束住自己的心。
這一來,真不是時候。
早前,他伏於殿上時,除了,聽到軒轅聿對她絕情的話語,更看到,她的痛不欲生。
所以,他才會匆匆地避於古木上,因為,他不忍多看一次,她的痛苦。
哪怕,天瞾宮的殿頂有著琉璃簷的遮擋,實是最好的掩護。
從清晨,禁軍交班,他趁著間隙,掠進行宮,足足在外面待了那麼長時間,才能在這夜深人靜時,離她那麼近地看著她。
他的手想撫上她的臉頰,甫至那邊,卻驀地收手,她,縱曾是他名義上的妻子,現在,永不再是了。
他沒有資格去碰她。
她的一隻手,猶放在錦被外,該是剛剛那宮女未來得及替她放回去,他握起她的手,順勢觸到她的腕上,只這一觸,手,驀地滯了一下,她的脈相,除了猶為虛弱外,那千機寒毒的跡象,顯然消失殆盡。
他眉尖微揚,將她的手腕輕輕放回錦被中。
想不到,竟會是這樣!
若他沒有料錯的話,這個事實,讓他,都有些許的驚訝。
亦讓他胸口,本來萌起的蘊怒,化為雲淡風清。
她的眼簾微微顫了一下,忽然,在他的手即將要離開她時,反手握住他的,他一驚,以為,她察覺什麼時,卻聽得她唇裡的臆語聲:
“別……走……別……拋……”
因著是臆語,字,都是斷斷續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