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少?又起得那麼早?又為什麼常常煩躁?為什麼?那時我不能告訴你,告訴你又有什麼用呢?只會更增加你的憂愁。現在,我告訴你了。這就是我為什麼,忍心拋下你和可愛的孩子遠走塞外去的主要原因。我想你完全弄明白以後,一定會同意我去的,雖然這對你來說是非常痛苦的。
我去了!我是懷著這樣一種決心去的:不打敗日本帝國主義者,決不離開戰鬥崗位!日本侵略者肯定會被我們擊敗、粉碎!我們一定會勝利!但是得什麼時候才能聽見那勝利的禮炮聲呢?我說不清楚,因為敵人現在還是強大的,我估計最少也得十年吧!
玉芳,十年,這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你的青春完全失去了。而且是否就是十年?十年後我是不是還在人世間?我再告訴你一句話:我確實想到了死。在國難當頭外族入侵的時候,我們的祖先不都曾經以身殉過國嗎?你和我不是都愛讀岳飛那悲壯的《滿江紅》,文天祥那氣吞山河的《正氣歌》嗎!古人尚且如此,何況我們……
這就是我的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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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我也可能永遠不回來了!你和那新出世的小生命怎麼辦?過去我曾堅決拒絕到你家裡去住,現在你抱著孩子回去吧。把孩子交給她的外祖母好,在她的膝下歡娛她的晚年吧。而你自己——玉芳,我只說出我不忍說的話:去走你自已的生活道路吧。你和我三年的共同生活,和我們大學同學的時間一樣長,大學可以畢業,這也可以結束的。
我衷心地,全心全意地盼望你能生活得更幸福!這是你應得到的權利。
我希望你把這封信給你的母親看,看,通達事理的老人,會幫助你做出合乎正常人情的判斷和裁決的。
我們的孩子還沒有名字,就管她叫小超吧。
別了,願你勇敢地去迎接新的生活……
漢超夜一時
石玉芳一邊讀著信一邊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覺一陣眩暈,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小女孩也在哭,越哭越厲害,哭啞了嗓子,哭岔了聲,直哭到鄰居跑來,喊醒了石玉芳。當天晚上,她們母女二人便離開這個家,回到報子衚衕大宅子她母親那裡。
7
李漢超到了哈爾濱,就被省委分配到東滿抗日義勇軍裡。在那裡他遇上了王一民,兩個人出生人死地共同戰鬥了一年多。一九三三年初,王一民被調到哈爾濱。不久,李漢超也調到省委,負責工會工作。那時哈爾濱還是個消費城市,工業很不發達,產業工人不多,比較起來鐵路和碼頭還算是工人最集中的地方。鐵路上的工作,開闢的比較早,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碼頭工人則一直沒有很好組織起來。所以他就選定這裡為重點。為了能深人到工人當中去,真正和工人交成朋友,他決定搬到工人當中去住。他把鬍子和頭髮都留得長長的,到北市場估衣鋪買了幾件粗布大褂和便褲,又買了一床藍地白花的麻花被,一條家織布的褥子,一個兩邊有繡花頂頭,像大醬塊子那樣長方形的老式枕頭,外加一塊能隔涼隔熱的狗皮。接著他又到舊書攤去逛了一圈,買了一部金聖嘆批的《第五才子》,一部繡像《說岳全傳》,一部《三國演義》。又買了一個墨盒,兩支毛筆。最後他又在破爛市上搜尋到一副銅框眼鏡。他把這些東西都裹到麻花被裡,用小繩一捆,就到這平安客棧來了。一進門,先上了店簿子,改名為吳鴻儒,職業是教私塾的先生,因為家鄉鬧土匪,流落到哈爾濱來。從此,在這個小店裡,李漢超就被人們稱為“吳先生”了。
李漢超在小店裡住下來以後,就努力接近工人,實心實意地為工人做事情。他替工人寫家信,寫得非常用心。他那一手歐陽詢九成宮的正楷小字寫得像用刀子刻的一樣有力。這信一寫開頭,就不斷有人來求他,於是他就成了免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