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腦海中努力想象著自己指著謝宇惡言相向的模樣,可再怎麼努力也拼湊不出那份惡形惡狀。
他們曾經是那麼相愛。
小環的話讓何蔓消化了很久。
水滴打在落地玻璃窗上,一開始只是幾滴,忽然大雨傾盆。兩個人一齊在雨聲中沉默。
“那……那我跟你呢?是怎麼鬧翻的?”何蔓覺得自己的聲音格外艱澀。
小環講往事講出慣性了,發現這段往事好像也沒那麼難以啟齒了。
“是去年我到上海出差的時候,經過外灘一家酒吧,很巧地看到剛好也正在出差的謝宇。當時他已經喝得爛醉,完全走不動。我本來應該第一時間打給你的,可是估計你一聽說他又爛醉,絕對會炸鍋,所以我也不敢告訴你。謝宇已經不省人事了,我又不知道他的酒店在哪裡,只好帶他到我房間過了一晚。第二天我們都不敢跟你說,怕你胡思亂想,但後來你還是透過翻謝宇的手機知道了,殺過來跟我大吵大鬧,說本來以為我們可以為彼此兩肋插刀,沒想到,最後是我在背後插了你一刀……總之,一塌糊塗。”
何蔓張張口,發現自己連一句“對不起”都說不出口。
說到這裡,小環拿起自己的手機,從相片檔案裡,找出一張照片。照片中,小環和一個很英俊的混血男子摟在一起,背景是馬德里的街頭,兩人對著鏡頭開心地笑著,神態親暱,天生一對。
小環指著照片:“Randy,還記得嗎?”
何蔓點點頭:“你好不容易才泡到的啊,說認識了他才第一次想要結婚……”
“被你鬧分手了。”
何蔓啞然。
她說不出“對不起”,更講不出“請原諒我”這種話。發生的一切都浸滿了時間的重量,傷害一天天累積,變得厚重艱澀。謝宇也好,小環也好,都用了漫長的時間來恢復,哪裡是她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能抵消的。
她內心沉重,想哭卻哭不出來。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她知道,卻不記得,所以完全無法感同身受。
即使再真誠的歉意,裡面也夾雜著一絲無辜。
何蔓輕聲開口:“小環,我沒法兒對你說對不起。好像在要挾你原諒我、重新跟我做朋友似的。我沒臉這樣講。”
她從錢包掏出一百塊錢壓在杯墊下面:“我請客。”說完就拎起包匆匆要逃走。
小環立刻站起身攔住了她。
5。
何蔓拉著路小環從酒吧裡出來的時候,小環的眼睛依然長在那個笑容乾淨的駐場歌手身上。
“別看了,那孩子頂多十九歲,你注意一下社會影響。”
路小環喝多了,嘴巴就跟不上大腦思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還擊何蔓,於是又鑽進了旁邊的7…11,拎了兩罐百威出來,硬塞一罐給何蔓。
“還喝?”
“喝!為什麼不喝。我明天下午就要坐飛機去日本出差,好幾個月以後才能回來。那時候,說不定你就已經什麼都想起來了,又變身刻薄鬼,我想不想再見你還難說呢。今朝有酒,今朝醉!”
“啪啪”兩聲拉開拉環,路小環朝何蔓舉了舉啤酒罐,就自己先仰頭灌了下去。何蔓頭有點兒暈,把鋁罐捏得噼啪作響,看著小環笑。
路小環沒提原不原諒的事情。
當時在咖啡館,她攔住狼狽的何蔓,硬是把她按回座位上。幾分鐘詭異的沉默之後,她忽然拆散了盤發,把外套一脫,長出一口氣。
“這地方好悶啊,衣服也是,胳膊都伸不開,煩死了。我們去喝酒好不好?”
何蔓愣了,眼前的路小環像是也一瞬間失憶了,穿越回了五年前。
剛剛氣氛那樣壓抑,她都沒哭,此刻看著這個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