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到打小在美國生活的拾翠,會突然想要在這陌生的故鄉落腳,她才十三歲,對父母而言只是個小娃兒,沒有人放得下心。
只有馮拾翠心裡明白,是張錯,是他下棋的模樣蠱惑了她。這是什麼感覺?是不是就像美國同學掛在口中的Fdll love at the first sight?
他為什麼名字中有個錯字?難道是在訴說著什麼的錯誤?但姑且不論何因,她就是喜歡那個錯字。
那晚,她也一夜沒睡,誰都沒料到旁人眼中蠢鈍的她,唯獨對愛情破天荒的早熟。
幾番的爭取後,馮拾翠那對開明父母終於點頭首肯,讓馮家的一老一小相依為命的留在臺灣。
為此,馮奶奶還特地請示過張家人,尤其是十七歲的張錯。
「馮奶奶,你是說拾翠也要留在棋院裡嗎?那真是太好了。」張士傑開心的嚷嚷。若不是雙腿不方便,他還真想起身手舞足蹈一番。
他母親向他掃來一眼,要他稍安勿躁。
張錯的父母不懂圍棋也不大習慣作主,因為張家老主人在時,總是特意把問題扔給張錯作決定,在他心裡,張錯是未來的繼承人,學著作決定是為將來準備,相對的,張家父母就只是父母,對棋院沒太多主導權力。
張家父母看看一旁的張錯,「阿錯,這事你決定就好。」
張錯放下古老的棋譜走向馮奶奶,「奶奶,你坐。」他招呼著她入坐,「拾翠是你的孫女,想留下便留下吧!這樣也好有個人跟奶奶作伴。」
「謝謝少爺。」她恭敬道謝。
「兩個人住在一塊,房間是不是小了些?要不,改明兒個馮奶奶和拾翠搬到前頭的大屋子去住,寬敞些。」
「對,大房子寬敞,我才可以推著輪椅去找拾翠。」張上傑猛點頭。
「不用了少爺,謝謝您的好意,現在住的房間足夠了,士傑少爺若有事,喚小翠一聲便可,少爺就不用這麼辛苦。」
「不辛苦的,朋友就是要有往有來才會感情好。拾翠看來就是個乖孩子,我和恩新都喜歡她,大哥也一定是喜歡她,才答應讓她留下來的。」他看向張錯,「對不對,大哥?」
張錯無言的看了弟弟一眼,似是惱他的多言,「我先回房了。」撇下眾人,他從容的離去。
身為天豐棋院的繼承人,他從不討厭誰的,也沒有喜歡,在他的心中,人就像圍棋,只有黑白兩種,所以人也只有男女的分別。
在圍棋裡,操棋者可以讓黑白子在一盤對弈中失敗、勝利,是以他對黑、白棋沒有特別的喜歡或厭惡,因為他是操棋者,啥都一樣,唯獨他的棋路,才是他專注的焦點。
人也一樣,他對誰都一視同仁,因為他只專注在他的人生,帶點放縱、挑戰的人生。
房裡專屬的電話響了,張錯接起淡淡一應,「喂?」
「喂啥喂,張老頭,你是讓圍棋兜昏了是下是?還不快出來。」一個青春活力的男孩聲音扯著嗓門叫嚷。
「阿龍,幹麼?」卸下內斂肅然,迴歸純真的年少,他連說話的語調都不自覺的年輕了好幾歲。
「靠,你忘記今天啥日子了嗎?今天是兄弟聚會啊!還不出來兜兜風,下午咱們再去敲幾桿,我就不信這一次我還會輸你。」
這阿龍是一箇中輟生,在撞球場偶然的相遇,不打不相識的他們成了莫逆之交。阿龍混幫派,可是與張錯的友情,就是那麼的自然無瑕,單純的男孩情誼。
「你啊,就敗在你求勝的意圖太外顯。」張錯笑著。
「少羅唆,阿錯,快點,我在撞球間等你。」
「嗯,我馬上去。」
掛上電話,張錯迅速的更衣,準備出門去放縱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