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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教練面對電視裡的金萊,早就泣不成聲。她一直在哭,自從金萊拿下了第一塊金牌,她家裡的電視二十四小時就開著,唯恐錯過了金萊的任何一條訊息。家裡的電話響個不停,電視臺的,報社的,電臺的,送走了一撥,又來一撥。鄧教練的家裡人流如潮,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擁擠過,喧騰過。怪誰呢?誰讓金萊是這個城市歷史上的第一位奧運冠軍,誰讓金萊是這個省的第一位體操奧運冠軍。等金萊拿了第二塊金牌,她又創了一個歷史,她是中國女子體操史上第一個雙冠王。既然國家最高階的媒體都大張旗鼓地宣傳歌詠,那地方的媒體還不緊跟著,呼應著,配合那些濃墨重彩的渲染?
金萊不知道,她當雙冠王的那個晚上,萬里之遙的故鄉,一波波晶亮絢爛的煙花在城市的上空綻放,綻放不盡的光榮與輝煌,美麗和自豪。漫天璀璨的煙花,同萬千的燈火照亮了城市的心魂。流轉千古的傳說裡,總少不了絕色的紅顏一笑傾城,一笑傾國,而金萊沒有絕色的容顏,一樣的傾國,一樣的傾城,傾國傾城的是她叱吒風雲後頭頂的奧運金光 。
誰也不知道,金萊還能輝煌多久,媒體早已把她定為後奧運時代的領軍人物,地方政府也把她列為明年全運會的奪金主力。她的家鄉正在醞釀一場極其隆重的歡迎儀式。但是金萊很清楚,她的輝煌就要走了,就像夜空的煙花,開得漫天的燦爛,一瞬間是想象的永遠,一瞬間就要消散。來得快,去得快,感覺也快。每屆奧運會的體操比賽結束後,都有一場體操表演晚會(gala),各個專案的冠軍或是名將,都會在晚會上大秀自己的絕活和魅力。女隊的金萊和艾蘭都在邀請的名單上,艾蘭有傷,自然不能上場,換成了小嬌。表演那天,金萊悄聲對小嬌說:“我真的沒有狀態,我真的不想上。”小嬌笑她:“你開什麼玩笑,吞了兩個金雞蛋還沒有狀態,這麼小的表演你也怕?”金萊低著頭,腿肚子和腰都在發抖,莫名其妙地抖,但她什麼也不能多說,否則所有的人都會認為她在矯情。她只能想辦法自救。
晚會開始了,她的表演是平衡木,但一個踺子拉拉提上木就栽了,而且栽得相當狼狽,屁股歪斜在地上,她已經聽見周圍的鬨笑了。幸好事先設計好了救急方案,她故意裝出茫然不知的滑稽表情,東看看,西望望,手舞足蹈又跳上了平衡木,觀眾只當她在做喜劇表演,便大方地給了她掌聲,她在掌聲中的空翻又掉了地,於是再扮故意摔跤的表情,驚慌失措的表情,一臉無辜的表情,抹抹木頭,聳聳肩,彷彿是木頭的問題,而不是她的問題。當她張牙舞爪跳上平衡木,她對自己說:“金萊,最後的結束動作了,你不能再摔了,你是平衡木的冠軍啊!”於是鼓起了勇氣,用盡了力氣前翻,前翻,她站穩了嗎?沒有,她居然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觀眾狂笑著,給了金萊熱烈長久的掌聲。他們感謝她別出心裁的精心設計,帶給了眾人無窮的歡樂。這個難忘的夜晚,因為她的表演而多了份不一樣的精彩。
觀眾席上,何童的教練梅導問葉維:“你說金萊是真摔還是假摔?”葉維說:“如果說是假摔,我覺得她退役後可以進軍娛樂圈了,天生的演員嘛!比小瀋陽還會搞笑。”小嬌的教練謝導笑道:“不管是真摔還是假摔,她可真會找地方摔啊,熱身時摔,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