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芝麻大的一點事,犯得著這麼罵嗎?連蔓兒不以為然。
“要你說那醬碗自己就長了腿了。你說,是不是你故意放的。”周氏就繼續指著趙氏罵道,“你別跟我掉眼淚耗子。一天天的,在我眼跟前底下。是翅膀硬了,要翻天了,不把我看在眼裡了。吃著我的,喝著我的,我白養活你們,我使喚你幹活,你就腰疼腿疼,別人家有點活沒叫你,你就顛顛地跑過去了。你想賣好,你別拿我的東西賣。一個兩個,臉上老實,心裡頭毒,別以為我老了,眼睛瞎看不見。”
原來那一碗醬不過是個藉口,一個引子,周氏要發作的是這件事:連守禮和趙氏把那些韭菜給了連蔓兒她們,趙氏和連葉兒還幫著張氏幹活了。
“娘,那韭菜……”張氏就想接話,那韭菜是周氏不要了的,扔出去也白白浪費。別說她們這樣的關係,就是不認識的人要那些韭菜,相信也不會有人不答應吧。
連蔓兒扯了扯張氏的衣角,張氏這樣說話,就正中了周氏的下懷。不能被周氏牽著鼻子走。她不是就因為一碗醬嗎,那就只談這碗醬的事。
“葉兒,那一碗醬到底是咋回事,咋惹奶生這麼大的氣。”連蔓兒就問連葉兒。
也許是因為張氏和連蔓兒都在,給連葉兒增加了勇氣。
“奶,你自己忘了,那個醬碗是你剛才去翻碗櫃,拿出來就放在外面,沒放進去,不是我娘。我從門口都看見了。”連葉兒握著拳頭,大聲說出了真相。
“你說啥?”周氏立刻怒了,屁股坐在炕沿上,一隻腳踩在地下,手指頭差點戳到連葉兒的臉上,“你個丫頭片子,越來越不學好,你還學會撒謊了,你們做的事,賴到我身上,這還沒有王法了。”
“我沒撒謊。”連葉兒倔強地道。
“葉兒,別說了。”嚇的直對連葉兒使眼色,不讓她說話。
連葉兒是憋了一肚子的話,難得有機會,有勇氣說出來,現在誰也阻止不了她。
“……我娘起早貪黑,不該我娘乾的活,讓我娘去幹,我娘啥話不說,就去幹了。……吃飯的時候,我娘都不敢夾菜,要是多夾了一筷子菜,你就瞪我娘,過後就罵我們嘴饞,不要臉。這些年,我娘就沒吃過一頓飽飯,還落了一身的病……”連葉兒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這樣邊說邊哭,讓人看著很是心酸。
“葉兒。”趙氏也跟著哭,還是幾次去拉連葉兒,不讓她再說下去,都被連葉兒扭身躲開了。
“娘,咱真要受一輩子氣嗎,再不說出來,我就要憋死了。”連葉兒哭道。
連葉兒說的那些話,沒有半句虛言,周氏臉上就一紅一白的,也不知道是臊的,還是氣的。
“娘,這是咋了?”枝兒連守禮從外面幹活回來,聽見屋裡的聲音,立刻走進來問。
周氏一見連守禮,立刻一拍巴掌。
“老三,你回來的正好,你看看你這個好媳婦。還有你養的這個好閨女,她們這是要吃了我那。”周氏就道,“你回來了。是不是也要幫著她們一起吃了我?”
“娘,這是……”連守禮是比連守信還要老實的人,更拙於言辭。尤其是在周氏面前,連蔓兒幾乎從沒見他說過一個不字。
“爹。是奶把醬碗放碗櫃外面了,說是我娘放的,就罵我娘。”連葉兒抹著眼淚道。
周氏立刻變了臉色。
“你這丫頭崽子,還敢誣賴我了。我放沒放,我自己不知道。”周氏罵道,一眼看見趙氏對連葉兒使眼色,不讓連葉兒說話。可是在她眼裡,就疑心是趙氏表面上裝賢惠,背地裡指使孩子來對付她。
和一個小丫頭對嘴、鬧騰,傳出去,別人只有笑話她的。
周氏很快想明白了這個道理,立刻又將槍口轉向趙氏。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