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輕盈的步子從他身邊經過,竟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看到他時,還輕輕笑了一聲。
“紅脖子,你好。”劉莊聽到馬瑪麗壓低了聲音,笑著說道。
她的聲音極低。然而劉莊還是聽到了。他是一個頗為在意自己容貌的人,當下第一時間便漲紅了臉。是,劉莊生下來便是紅脖子,但那是像聖賢堯的面相,何況如今早就不紅了,她竟然敢如此嘲笑自己!她一個小小的罪臣之女,憑什麼!
劉莊氣的臉紅脖子粗,真的又變成紅脖子了。他想命人好好教訓這個膽大包天的少女一頓,可是一轉眼的工夫,她和他的父皇早已進入了靜室,追之不及了。
“刁女大膽!”他握緊了拳頭。
作者有話要說:
☆、鳴冤(三)
事實上,世上無人知道馬瑪麗那天究竟和皇帝劉秀談了些什麼。
劉秀命人送馬瑪麗出宮時候,面上神色無喜無怒,正是帝王心術,等閒人不敢妄測他的想法。
往好的地方想,馬瑪麗都在殿前直呼其名了,他也沒有責罰這個膽大妄為的少女。但是往壞的地方想,如今這麼殿前一鬧,鐵證如山,劉秀不可能不知道馬援受了冤,卻連任何為他平反的旨意都沒有。這可不符合這位皇帝一向賢明的作風。
藺夫人一貫有些畏懼馬瑪麗這個名義上的庶女,此時卻忍不住去問她究竟,馬瑪麗正在用從洛水河邊撿到的五彩石打樹上的麻雀,聞言口也不回的說:“他臉皮薄,不好意思認錯唄!這還用問?”
“可你父親……你父親屍骨未寒……”藺夫人想起馬援的慘狀,不覺垂淚。
“真是奇怪。他又沒有說不準葬回馬家祖宅,你們那麼害怕他做什麼?”馬瑪麗很不解的說道。
其實馬瑪麗的主張頗有道理。劉秀這種以柔仁治理天下的皇帝,儘管心中萬分惱怒馬援,有心給他死後一個難堪,但畢竟沒有明令說不準馬援入祖墳,既然沒有明令說不準,那就是準了。先安葬了再說。就算事後劉秀惱羞成怒,心中想要掘墳鞭屍什麼的,那也要他能厚著臉皮開這個口啊!
可是馬瑪麗看透了劉秀的心思,不代表馬家族人有這種魄力。老馬家畢竟是一個大家,要講究家族傳承,不可能為了馬援一個人得罪了皇帝,讓馬家一代代的衰落下去,永世不得翻身。
“只要皇上不發話,誰敢做主將你父親遷入祖墳?”藺夫人哭哭啼啼的說。除非劉秀開口,族長擔負不起這個責任。
馬瑪麗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你別哭了。父親在世的時候,從來也沒有在乎過這些身後事。就算暴屍於亂葬崗又該如何?他若在意這些花裡胡哨的儀式,何必以暮年之身,領兵出征?何不老老實實在家當他的新息侯,還不會惹皇帝猜忌。在他心中,馬革裹屍的意義遠遠高於壽終正寢。他這樣的思想境界,你們是不懂的啦!”
藺夫人聽著馬瑪麗說這些亂七八糟、言不及義的話,心中更加覺得悲痛,哭著大叫一聲:“你父親錯看你了!”又急又氣,竟然昏了過去。
“母親不要哭了!”馬瑪麗嘆了一口氣,將藺夫人搖醒,“你不就想讓皇帝開口,要父親葬入祖墳嗎?這麼簡單的事情,倒也好辦。大不了,繼續上表申冤唄!把事情鬧大,總有人會出面給老頭子說話的。”
事實上,馬援的人緣完全是和他的才華成反比的。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又有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他就像山林之中孤獨的頭狼,從來不屑和搖尾乞憐的寵物狗為伍。他高貴傲慢,清醒而孤獨著,不結朋黨,從來不諱於指出別人的過失。
再有能耐的人也是有過失的,所以他這種性格,自然而然把京城之中的權貴之家給得罪了個遍。
如今他死了,所有人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