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一隻鼓凳之上,十指纖纖如玉,輕拂弦上,便浄淙悅耳的樂聲流水般淌瀉。
那女子身著淺紫紗緞衣裙,質地尚算上乘,只是已經舊得泛出灰白,瞧來有些年月了;頭上戴著笠帽,帽沿垂下一圈霞粉色輕紗,將五官籠住,只在末端露出黑綢似的一截烏髮,舒徐地飄滑在盈盈一握的柳腰間。
雖不見容貌,但她整個人給輕紗裹得恰似霧裡紅妝,愈發嫋娜風流,更有種說不出的風情韻致。
許思顏便叩叩桌沿,嘆道:“木槿,看到沒,這才叫女人!”
木槿頭也不抬道:“這叫賣唱的女人!”
“……”
說得準確到精確,瞬間毀掉眼前美好到夢幻的琵琶女。
許思顏嘆道:“真不敢相信你這樣的世俗女人居然會彈琴。你到底會不會欣賞?”
木槿便憐憫地看著他,“大狼,你居然會欣賞這樣的音樂!樓大哥每日對著你這樣的大俗物,還得裝作敬重有加,怪不得會慪得三天兩頭生病……”
許思顏覺得他快給慪得生病了。他決定不理她,專心聽美人唱歌。
只聽那霞影裡的美人唱道:“持杯月下花前醉,休問榮枯事。此歡能有幾人知,對酒逢花不飲,待何時……”
那席上便有個紫色祥雲紋錦袍的男子豪聲笑道:“對酒逢花,當然要飲!只是小娘子可否陪大爺們飲一盅?”
美人垂著頭,低聲道:“爺,我不會飲酒,只賣唱。”
紫袍男子道:“今日這酒甚淡,比水好不了多少,小娘子飲一盅又何妨?”
他丟了一錠五兩的銀子在桌上,大笑道:“若小娘子飲一盅,這個便歸小娘子了!”
席上尚有其他三四個男子,聞言已在起鬨道:“飲,快飲!”
美人似很猶豫,柔白纖嫩的五指顫抖著,慢慢伸向那五兩銀子,然後飛快地攥住,捏緊,攏到自己的袖子裡。
“好!”
紫袍男子擊掌,旁邊便有男子捧來個花梨木的酒盅,比尋常的茶壺還要大,——乍看簡直是個小小的酒桶。那邊便有人奉上酒壺,差不多傾了兩壺的酒,才勉強算是滿了。
“小娘子,請吧!”
紫袍男子做了個手勢,捋著鬍鬚笑得一對鼠目眯了起來,看著竟有幾分猙獰。
美人便又遲疑,從許思顏他們那桌看,甚至看得到她背脊輕微的顫意。
但她沒有猶豫太久,便決絕般撈過那大酒盅,輕輕撩開面紗一角,便要從下方將酒盅放到唇邊。
“慢著!”
紫袍男子忽喝住她,站起身笑道:“不讓我們瞧見,怎知你是真喝了還是假喝了?”
美人低低道:“妾身便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各位爺。既然應了,必定將這盅酒飲盡。”
紫袍男子笑道:“不對,我們既不能瞧見,若你偷偷倒掉,或者悄悄潑灑在衣衫上,我們又怎會知道?”
===============================
腥風起,對酒逢花血雨落(二)【13000】
旁邊那些男子開始還只是口中調笑,待聽得紫袍男子的話,神色越發委瑣,鬨笑著甚至開始動手推搡那女子。舒虺璩丣
“來,讓咱們看看是真喝還是假喝……”
“天知道呢,看這紗罩得那麼嚴實!”
“何止紗罩得嚴實,你看這胸,真有那麼大,還是纏著許多層好藏酒?”
食客們都已注意到這桌人,但瞧瞧那數人打扮,卻再無一人敢上前說話的嫘。
善良些的悶頭吃飯當沒看到;惡劣些的越性停了杯著,看戲似的圍觀著。
這群人不僅衣飾華貴,腰間更佩著刀劍,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