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兩隻猞猁都已閉眼不敢再看,然而奇怪的是,周遭並未浮起預想之中的血腥氣。
兄弟二人輕輕掀開眼皮。
只見那巨蟒之口距離少女的手僅半指長,卻愣是頓在那裡,無論如何無法寸進。
大開的蛇嘴彷彿被一堵無形的屏障擋住,尷尬而僵硬地卡在半空。
一對細眼尤為驚異。
小椿挑釁而倨傲地迎著對方的目光,輕輕一抬下巴。
後者終於茫然地撤回了嘴,兩片堅硬無比的獠牙居然出現了細碎的蛛網裂紋,蛇信子朝前打了個轉悠,嘗到一絲淺淡的血腥味。
大蟒顯然非常驚愣,驚愣之後是更加狂躁不已的攻擊,暴烈的嘶鳴夾雜著惱羞成怒,簡直像在撒潑。
嬴舟抱著小椿尋了個空闊之地落腳,提醒她遠處的樹苗,「當心那邊。」
她聞言在他懷裡抬手一抓,瞬間給自己的小本體也罩下一塊白櫟殼。
兵荒馬亂間,任憑四周如何狂風飛卷,地上的幼苗依舊安然不動。
總算不必委屈在逼仄的花盆內,小椿從嬴舟臂彎間下來,頗為輕鬆地左右活動了一番肩頸。
少年看著她的樣子,仍舊帶著幾分猶豫地問:「你如今,身體不要緊吧?這樣的攻擊,吃得消嗎?」
後者兩手「啪」地合攏成拳,在胸前扳得「喀咯」有聲,「沒事兒,這點力道九牛一毛。」
她大放厥詞:「你儘管放開了打,輸了算我的。」
那雙眼眸中有光,眉目間的自信幾乎就要溢滿而出,又帶著點恰到好處的小促狹,純粹得像個孩子。
嬴舟望進眼底,沒緣由地怔忡了一下,忽然也跟著暈開些許笑意,竟無端覺得肩頭一鬆,心情莫名地疏朗了起來。
「好。」
少年把眉峰一挑,從掌心裡拉出一把厚重內斂,烈焰裹身的巨劍,難得陪她囂張恣意一回。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他拎著劍柄,疾步衝上去的瞬間,小椿筆直地站在一旁,雙手扣在心口結了個印,凌厲地往前一送。
也就是在這刻,嬴舟的四肢,尤其關節,清晰地騰起幾縷稍縱即逝的金色水光。
而正癱坐在地的兩頭猞猁同樣狐疑地打量著自己身側平白出現的一塊草木金印。
有了白櫟殼這能擋萬鈞的護盾,嬴舟簡直肆無忌憚,大喝之下,扛著重劍只顧悶頭一陣狂砍。
巨蟒粗闊的蛇尾不住在他身遭狠砸而過,掀起的碎石斷木個個碩大如鬥,陣仗翻天地躍起又落下。而不管對方的攻勢來得有多洶湧難測,他一概視若無睹,在毒液與術法間毫髮無傷地橫衝直撞,重劍每一敲擊,都會在地面崩出不小的裂縫。
這種單方面的碾壓輸出,打得大蟒很是被動,它幾乎氣惱到了極點,想不通方才還柔弱不堪一擊的小鬼,怎麼突然刀槍不入。
巨蟒鼓足氣力,隨著一聲暴怒如雷的嘶吼,蛇牙內猶如暴雨梨花射出無數細小的毒針。
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猞猁兄弟立馬雙雙抱頭,正以為「我命休矣」,不承料,那些毒液打在頭頂時卻平白彈開,分毫未曾濺到身上。
周圍好似浮著一張肉眼不可見的護盾,嚴絲合縫地庇佑左右。
大猞猁不解地抬起手,試圖去觸碰什麼,可胳膊伸出去老長,依舊空無一物。
兩人面面相覷,再仔細觀察蟒蛇精身旁,正浪得上躥下跳的那頭狼妖,很快就知道自己是被誰罩了,當即感激涕零地爬地而起,直朝小椿跑去。
萬萬想不到這根草看上去貌不驚人,還能有這等神通!
畢竟在妖族當中,大家的術法都以簡單粗暴地「殺殺殺」為主,極少有願意靜下心專研醫術和防禦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