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岸邊,秦門子弟喝彩之聲不斷,劍衣閣人人均是屏氣凝神,不敢作聲。
項禹目不轉睛地盯著鄭吉落水之處。他似乎傷勢太重,在水中掙扎了一時半刻,好一會兒,才扶著一根竹竿,慢慢從水底泅了上來。
此時身後突然有人高叫:“潮頭過來了!”
不想晚潮來得這般快!尚軾已起身飛掠,登入北艄。他便是今年的琅琊擂主了。眾人皆是沒有想到,今日之戰居然如此潦草落幕。劍衣侯尚未參戰,便將這閣老之位拱手讓人……
而他們都來不及多想了。船隻紛紛駛離高臺,泊入內港。棧橋上眾人也步履凌亂地逃離。水面之上,哪還有鄭吉身影?
巨大的海潮飛快地湧了過來,一瞬間近在眼前。
築臺被浪頭淹沒,沖刷了幾個回合,在轟鳴聲中猝然倒塌。
作者有話要說:
☆、情繭
聞韜已經命人在海岸邊尋找了整整四天。
那數千根楠竹架起的築臺早已被連日來的潮水摧毀。一些竹竿被潮水推到海灘上,一些卻被捲走,漂向遠海;更多的,卻是沉在了海底,再無機會浮上海岸。
從臘月二十三漲潮之時起,劍衣閣的方艄便沒有離開過海岸。
今日已是臘月二十七。
四天,鄭吉現在會在何處?
現在已接近子夜,海潮水已逐漸回落。
李穆已被送回幽州,聞韜與眾人便是在那巨大的方艄中等待了四天四夜。等到潮退日出,聞韜便又會叫人下海打撈。而眾人心知肚明,明日也定是無功而返。
鄭吉沒有如同那些幸運的竹子一般被潮水推到岸上。也許他是隨著另一些竹子,被潮水捲走,漂向了遠海。也許他已經被潮水覆蓋,沉入了淺海底。或許他還有一點運氣,抱著竹子漂在海上,並未沉下去。但深冬的海水如此刺骨,他身負重傷,更中了秦掌劇毒,如何在這海上捱過這四天四夜?
也許他們回去之後,可以給鄭吉立一個衣冠冢。一些人想道。
只是聞韜不走,別人也不敢走。
深紅的旭日從蒼黃的海面上升起,新一天的尋找又要開始。而在他們下海之前,忽有人快馬趕來。
那人竟是聞帆。
誰也不知道聞帆帶來了什麼訊息。但劍衣侯已令人停止下海。一行人即刻棄舟上馬,日夜兼程趕回宿洲。
*
臘月二十九,琅琊城東嶗山館。此刻已近年關,又逢琅琊群英會落幕,武林中人人都有談資可論,館中比以往又熱鬧了一倍。
在酒館外,項禹見到人群正圍住一行乞少年。
他走過去,只見一人,黃面微須,對那少年又踢又打,罵道:“你這小賊,竟敢竊我錢袋,快將偷藏的錢交出來!”少年頭髮蓬亂,四肢細弱,此刻滿臉汙泥血痕,咿咿呀呀地伏在地上,竟是個啞巴。
項禹看得不忍,道:“他偷你多少,我還你便是!”他將一塊銀子丟進那黃麵人懷裡,便頭也不回地進了酒館。
這一次,項禹只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要了城中最有名的雲琅酒,獨飲獨酌。
只見酒館正中央最好的一張桌子邊,有一虯髯客,正眉飛色舞地講述琅琊英雄會當日情狀,身邊聽眾滿聚。
“只見尚軾竟將那斷劍齊齊擊向那人周身,水光火色交錯間,竟誰也看不清他的動作。那青年倉皇應對,卻不想胸口便捱了那鐵手套一掌!這一次,他只不過被尚軾輕輕一推,整個人便被拋了出去,直直地摔向臺邊,掉了下去。”
聽到此處,眾人不禁又是喝彩,又是嘆息。項禹聽他說得有趣,便留了心。
只聽有人問:“這青年到底是何來歷?”
有一人接道:“此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