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楚王司馬瑋去接管荊州。晉武帝始料未及的是楚王很快捲入政治傾軋死於非命,荊州軍事大權幾經易手,最後落到新野王司馬歆的手中,可謂所託非人。
新野王成為封疆大吏純屬偶然,他是扶風王司馬駿的兒子,血緣上離趙王司馬倫比較近,因此得到趙王重用。趙王篡位,新野王被派往鎮守荊州,實際上他的才幹不足以勝任這一要職,史書上說他“謹身履道”“以孝聞”,沒有治國的才能,是個優柔寡斷的庸才。這種人在太平歲月尚且可以濫竽充數,一逢亂世就原形畢露了。
齊王起兵,新野王作為馬前卒,與齊王一同挺進洛陽,齊王投桃報李,給新野王加官進爵,進一步鞏固他在荊州的統治;後來齊王遇難,長沙王上臺,新野王擇木而棲,跳向最粗壯的枝頭,頻頻向成都王示好。長沙王對此十分不滿,但是他勢力單薄,對新野王無可奈何。
就在新野王對成都王暗送秋波的時候,益州叛變越演越熾,終於溢位蜀中,蔓延到了荊州。荊州的太平日子到頭了,一個懦弱無能的統帥率先遭遇了這個動盪不安的時代,這是新野王的不幸,也是全天下百姓的不幸。
叛亂源起於惠帝的一道詔書。
太安二年初,長沙王發現平定蜀中叛變僅憑羅尚孤軍奮戰是難以奏效的,於是定下向其他州郡借兵助剿的方策。本章第二節惠帝派遣宗岱、劉沈入蜀的兩道詔書,即是這一方策指導下的產物。
宗岱入蜀之後,蜀中戰局煥然一新(雖然只是曇花一現),長沙王一高興,就讓惠帝又下了一道詔書趁熱打鐵。這道詔書的內容是向荊楚江揚諸州招募義勇,作為後繼部隊到益州助剿。這道詔書是壬午日簽發的,因此史稱“壬午詔書”,這道詔書惹下了滔天大禍。
“楚風彪悍”是史上有名的,魏晉時期長江中下游的荊楚江揚一線又是多戰之地,民風勇武好鬥,又因為歸附未久人心思故,所以更加易動難安。孫吳滅亡之初,就有吳人多次試圖復辟,如武帝太康三年九月,“吳故將莞恭、帛奉舉兵反,攻害建鄴令,遂圍揚州”;太康八年“冬十月,南康平固縣吏李豐反,聚眾攻郡縣,自號將軍。十一月,海安令蕭輔聚眾反。十二月,吳興人蔣迪聚黨反,圍陽羨縣”。
這些復辟雖然都失敗了,但是影響不小。當時孫吳故土流傳著這樣的童謠:“局縮肉,數橫目,中國當敗吳當復”、“宮門柱,且當朽;吳當復,在三十年後”,還有“雞鳴不拊翼,吳復不用力”。這些鼓吹孫吳復興的歌謠能夠產生並且廣為傳誦,說明當地平靜的外表之下,潛伏著許多洶湧的暗流。晉武帝臨終特地在長江中游、下游設立兩大軍事重鎮,派出兩個皇子鎮守,也表明了他對此處的重視與擔憂。
時光荏苒,隨著距離孫吳滅亡越來越遠,對於故主的依戀與追思也被時間磨損得越來越淡,但是不安分因素依然存在,新的讖言又產生了,這一次有人預測:“當有帝王,興於江左。”
所以此地本該是鎮之以靜的,但是長沙王此時已經無計可施,只好飲鴆止渴。別處的都督長沙王都招惹不起,不得已,只好撿新野王這個軟柿子捏,而當時都督揚州軍事的劉準也是個軟柿子。
詔書下達之後,新野王與劉準果然不敢違抗。阻力來自民間,當時沒有人願意背井離鄉跑到遙遠而陌生的益州去打仗、送死,義勇根本招募不起來。但是這種反抗早在預料之中,“壬午詔書”責令各郡太守強行拉壯丁,並且督促士卒儘快上路,凡在轄境內逗留超過五日,二千石以下官員就地免職。
欲速則不達,催促過嚴效果適得其反。各地太守、縣令為了保住官銜,都親自出馬拉壯丁,然後像押送囚犯一樣將他們驅逐出境。那些被強行徵募計程車卒半路上紛紛逃亡,絕大部分落草為寇,許多百姓為了逃避戍役,也紛紛逃亡,其中相當一部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