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明確,他不是她的許願池。
可此時此刻,他出現在這裡,始料未及。
留意到門口的動靜,賀司嶼談敘中回眸。
兩人的目光於半空中交匯。
今天他的著裝不像平時那麼商務,偏休閒,羊絨面料的西服外套,裡面不再是一絲不苟的襯衫馬甲,而是件純黑色小高領,收在褲腰裡。
他沐浴著午後的陽光,周身鍍上一層朦朧燦金,竟襯出幾分溫柔儒雅。
遙遙對望間,蘇稚杳不由走了神,耳邊恍惚有自己的心跳聲。
大約是她愣住太久,蘇稚杳看見他慢悠悠抽出褲袋裡那隻手,掌心朝上,手指隨意地對她曲了兩下,示意她過來。
四肢彷彿牽引著絲線,他一招手,蘇稚杳就被一道無形的力帶著,不由自主走過去。
人到他面前,仰起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那雙晶瑩的眼睛詫異過後溢位驚喜。
眉目一展,蘇稚杳倏地衝他綻開笑容,笑得比落地窗外的陽光還燦爛。
她那眼神痴迷得,好像眼裡只有他。
見這姑娘還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賀司嶼眼底掠過一瞬的啼笑皆非,帶著正色睇她一眼,沉下嗓音,用普通話提醒她:“叫人。”
這兩個字,將蘇稚杳一下敲清醒。
她驀然回魂,腰肢一折,忙不迭朝著老太太一個九十度鞠躬,足聲足氣地用英語喊了聲前輩好。
再抬頭,眼前是saria微笑的臉,她回答英語時的語氣溫和而深厚:“你是叫杳杳對吧?”
蘇稚杳用力點了幾下頭。
“好漂亮的中國女孩兒。”saria是地道的奧地利人,白皮灰瞳,眼窩深邃,就是上了年紀,也依然充沛著優雅老去的內在氣質,莞爾言語時,親近感很強。
蘇稚杳溫順地低頭一笑,表現出羞赧。
“你是賀的……”saria落下一道探究的目光,耐人尋味地拖長尾音。
蘇稚杳微頓,茫然“啊”一聲。
“我是他的……”想不到體面的答案,蘇稚杳求助地瞅向賀司嶼,他卻側開眼,玻璃杯遞到唇邊漫不經心喝水,恍若不見。
蘇稚杳咬咬唇,視線移回到saria臉上,不太自信地訕笑:“朋友?”
這回答引得saria掩唇笑不止。
蘇稚杳迷惘眨眼,巴巴望住賀司嶼,換回普通話,像是小聲同他對暗語:“我說錯話了?”
賀司嶼回視她,沒應聲。
蘇稚杳看他薄唇抿著,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她癟癟嘴,剛把頭低下去,就聽見他低沉著聲說:“我沒你這麼小的朋友。”
居然嫌棄她。
“那總不能說是你女兒吧……”蘇稚杳碎碎嘀咕,聲音壓得很輕。
賀司嶼被她惹得一時無言以對。
靜默片刻,他還真的頗有幾分父親教育女兒的正經:“不知道怎麼說,就乖乖聽我的。”
剛剛分明是你先假裝沒聽見。
蘇稚杳腹誹,表面聽話點頭:“喔。”
賀司嶼從容地和saria解釋,一口德語標準流利,蘇稚杳安安靜靜聽著,驚歎他強大的語言天賦,不經意聽得入迷。
她不懂兩人說了些什麼,只知道一段交流後,saria恍然一笑,而後看向她,可親問道:“下週四,我有個學生在京劇院有一場個人公益演奏會,有沒有興趣參與,同他現場合奏一曲?”
蘇稚杳懵住一會兒,懷疑自己聽岔,難以置信:“可以嗎?”
saria坦笑:“為什麼不行?”
蘇稚杳笑意尚未漾到眉梢,又耷拉回去,心情一下從歡喜跌落回遺憾:“可是隻有一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