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監獄裡審訊一個頭發蒼白的老婦人,據說是法國國籍,不知道為什麼會在英國受到審訊。
他看著這位快七十歲的老人,神情冷漠地站在冰冷而混亂的監獄裡,卻在他步步緊逼的高強度審訊下,被一層層揭開最痛苦的回憶。
崩潰,歇斯底里,痛不欲生。
……最後,說出了一切。
他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他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把犯人逼到心理崩潰,這是警方常用的手法。
但沒有人能做得像他這樣乾淨利落,無動於衷。
一般警察要麼會歇一歇,要麼會換一個班,而他獨自一人連續審訊將近三十個小時——對一個七十歲的老人。
這位福爾摩斯先生在問出了想要的東西后,再也沒有看那個癱坐在椅子上的老婦人一眼,徑直走出了監獄。
……
“如果他看不見人們的痛苦,那他也將看不見你的痛苦……對於這一點,我已經深有體會。”
莎士比亞最後擁抱了她一下:
“身為艾瑞希的朋友,我只是希望……即便你沒有何艾瑞希在一起,也該對自己好一點。”
“謝謝。”
路德維希拍了拍他的背:
“雖然我並不認同你的話。”
她直起身,往上走了一個臺階,站在安和的骨灰旁。
而她的左手邊,是夏洛克。
“每一條罪行都有其對應的處罰方式,在你沒有犯罪的時候你已經承認了法律,沒有理由在你犯法的時候卻要修改它。”
她站在那裡,黑色的長裙垂到腳踝,眼睛上描著精緻的黑色的眼線,使她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十八歲:
“當然,福爾摩斯先生缺乏社會責任感和共情能力這一點毋庸置疑,他一貫如此,如果有一天他懂得體卹金魚們的情感,某個英國政府恐怕就不用如此傷腦筋了……”
感受到來自左邊越來越冷的視線,路德維希立刻識趣地打住了話頭,轉了一個話鋒:
“但福爾摩斯先生對你的做法是沒有錯的,莎士比亞先生,你不能因此批判他的品德……試想一下,如果執法者因為同情而隨意更改處罰方式,那其他違法者怎麼辦?這是不公平的。”
莎士比亞站在臺階下,沉默了一會兒:
“就算這樣,我的小阿瑪蘭妲有什麼錯?她為什麼要揹負她父親的過錯?”
“因為她是受益人。”
因為藥物的影響,她話說得很慢:
“你敢說,在她人生的十八年裡,沒有一條項鍊是源自你犯罪所得?人的關係生來註定,她要揹負你的債務是因為她的父親犯了錯,而不是指出這個錯誤的人缺乏同情心。”
——敢販賣中國國寶,還好安和不知道,知道也會噴死你的。
中國人要被埋在中國的土地上,居然還敢賣古屍,不怕十三億人一人一口鹽汽水麼。
……
莎士比亞或許忠誠,義氣,像個軍人。
但顯然他和安和接觸的時間太短了,安和絕不會理所應當地把自己的過錯推給別人。
路德維希笑了笑:
“我感謝你的關心,但是,我拒絕接受你對福爾摩斯先生的指責。”
……
莎士比亞走了。
隔了很久,路德維希忽然毫無預兆地回頭。
夏洛克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她眨了眨眼:
“我知道我今天尤其漂亮,但是你一直盯著我的後腦勺看是看不出來的,先生。”
夏洛克靠著牆壁,移開目光:
“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回去?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