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雜草一除,就乾脆的搬了進來。
搬來當晚,沒有被褥,只覺得陰風陣陣。解三半夜醒了,聽那風聲似乎是女人淒涼哭聲,心下惻然。第二天去買了糙紙,自己回來打了紙錢,又買了點兒麵食塗料紅色。黃昏的時候,他把香點了,擺了東西,燒了紙錢。
“今生早過,不如投胎在世為人吧。”他道,“下次莫要投胎在這邊陲亂世了。”
然後他開心的喝了米酒,厚顏無恥的吃掉祭祀用的麵食,就著酒勁倒頭就睡。從此再沒感覺有陰風吹著。
這少年霸佔屋子裡唯一的床已經三個多晝夜。
解三在客廳橫豎睡著不舒服,把少年往炕裡面推了推,爽快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第四日早晨,解三在夢中被大石壓得喘不過氣。
睜眼一看,那少年橫跨在他肚子上,手裡拿著解三的砍柴刀,冷冰冰的看他。
解三吧嗒吧嗒嘴,拱拱胯部道:“少俠,解某雖然救了你的命,你也犯不著這麼火熱報答。況且你身體尚虛,等養好了在做也——”
砍柴刀切下了解三的髮髻。
“我問,你答。”少年神情如初,簡短命令。
“好。”解三極其聽話。
“你,何人?”
“解三,種地的,莊稼人。”最後三個字說出來,解三自己都忍不住臉紅了下。
“這裡何處?”
“清涼村。”
“你怎麼,我?”少年的漢話似乎只停留在最簡單的一些詞上,結結巴巴,含含糊糊。
解三聽完這句就噴笑出來,還沒笑到一半,就被少年戳到他眼睛上的刀嚇得嚥了回去。
“快答。”
“咳,你從西涼河上下來,漂到河堤旁,我把你扛了回來。之前還給你請了大夫。花了我兩錢銀子。我不是壞人。”解三循循善誘,“你看我救了你,沒報官。你是契丹人吧?”
少年眉毛一抖,然後把刀子壓了壓,低聲問:“虎玉,在何處?”
“虎玉?”解三一臉迷茫,接著做恍然大悟狀,“你說那個玉佩啊。我賣了。不然哪兒來的錢給你治病。”
“賣了?!”少年果然好騙,頓時抓住解三衣領,死死卡住:“賣給誰?”
“不,咳,不知道。”解三憋得喘不過氣。
“要回來!”
“要……不……回……來……”解三憋得臉色青紫,吃力的說。
“要不回來你就死。”
這句話倒是說的順溜。
解三翻著白眼想。少年的手跟鐵鉗一般,牢牢把他抓住,解三覺得自己肯定要死了。
“契丹人……就是這麼……對……恩、恩人的?”他垂死掙扎。
在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少年鬆了手。
解三爬到床邊拼命呼吸,大聲咳嗽。
少年已經下床,圍了塊兒布就要往出走。
“喂!”解三目瞪口呆,半天才反應過來。
“喂!你幹什麼去?”
“把玉,拿回來。”少年還往出走。
“你肋骨斷了,腰上有傷,遲點養好了再去。”解三連忙追出去,幸好這會兒外面沒幾個人,不然也太過驚世駭俗。
少年冷冷瞪了他一眼:“你少管。”
“呃……”解三呆了一下又追上去,“我說少俠,少帥,少英雄,你——”
“閉嘴。”少年又扔給他倆字。
解三眉毛一挑。
“你真的不回去?”
少年一瘸一拐的往前進。
“確定不會去?”
少年還不理他。
解三嘆氣:“那這是你逼我的啊。”